托明阿带着亲兵队走了,英兰坡也神情绝望的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砒霜随时准备服下,目光中一片茫然,压根不想去考虑任何事。最后到了天色全黑时,还是在心腹亲随的提醒下,英兰坡才突然发现了有些不对河南藩库竟然到现在还没有任何火光。
“出什么事了?粮库怎么还没烧起来?难道是沈幼丹出了什么意外?”
惊疑之下,英兰坡当然是立即上轿直奔藩库查看情况,结果在震天的喊杀声与枪炮声中艰难穿过了混乱街道,好不容易到得河南藩库的门前时,英兰坡又无比傻眼的看到,河南藩库的大门紧闭,院墙上守库士兵枪口对外,正在严密戒备不许任何人靠近院墙。
下轿到藩库门前表明身份后,英兰坡和几个随从倒是顺利进到了藩库门内,然而藩库大门才刚关上,两旁的守库士兵就已经举起了火枪对准他们,逼着英兰坡的随从放下武器,还把英兰坡也给按住捆了。英兰坡又惊又怒,大吼道:“你们干什么?干什么?你们好大的胆子,敢对本官无礼,是不是想被朝廷抄家灭门?放开!把本官放开!”
“英抚台,别白费力气了。”
自告奋勇来烧藩库的沈葆桢终于重新出现在了英兰坡的面前,面色平静的对英兰坡说道:“我早就和这里的将士约定好了,我们要把河南藩库完好无损的留下。”
“你要投降?!”英兰坡终于醒悟过来,大吼道:“沈幼丹,你这个卖国求荣的宵小鼠辈,贪生怕死,为了活命竟然要投降吴贼?!”
“我不是为了活命投降,我是为了河南百姓才投降。”沈葆桢冷冷说道:“河南这几年的战乱灾荒本来就严重,如果再让你烧了这里的粮食,河南的父老乡亲就不知道要多饿死多少人,本官身为河南藩台,绝不能容许你们如此祸害我的治下百姓。”
“可你把粮食留下,你就是资贼!是叛逆!”英兰坡挣扎着大吼道:“沈葆桢,你如果聪明的话,就马上把这里的粮食辎重烧了,不然的话,你的全家满门一个都活不了!”
听英兰坡提到自己在福建的亲人,害怕家人受到牵连的沈葆桢还是忍不住动摇了一下,可沈葆桢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说道:“为了千千万万的河南百姓,我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我想就是岳父大人泉下有知,也一定会赞成我这么做。”
“少说得这么冠冕堂皇!沈葆桢,别以为本官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的岳父林则徐和吴超越的爷爷吴健彰逆贼是旧交,对吴健彰还有知遇提携之恩,你这个逆贼投降吴贼,马上就是高官得坐,骏马得骑!为了河南百姓而投降?我呸!你分明就是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你这个逆贼!奸贼!忘恩负义的狗贼!”
英兰坡再怎么大骂也没作用,历史上坑曾国藩坑得比李鸿章、左宗棠都狠的沈葆桢就是不为所动,而那些伙同沈葆桢一起叛变的清军士兵一听沈葆桢竟然和吴超越还有这样的特殊关系,更是一个赛一个的意志坚定,不但丝毫没理会英兰坡的威胁利诱,还开枪打跑了试图冲击藩库大门的英兰坡随从,接着又和匆匆回来救援英兰坡的清军士兵打成了一团,牢牢守住了河南藩库的大门。
二更将至时,戴着白色缨帽的吴军将士终于杀到了藩库附近,守藩库的清军士兵欢声如雷,不断大声招呼吴军士兵赶紧过来接管藩库。而嗓子都骂哑了的英兰坡也全身开始颤抖了,还带着哭腔向沈葆桢哀求道:“幼丹,给我一个痛快,我派人刺杀过吴超越,又下令挖开黄河大堤水淹河南,我如果落到了吴超越的手里,肯定死得要多惨有多惨。求求你了,念在我们的往日情分上,给我一个痛快,我怀里揣得有药,让我马上吃下去,求求你让我马上吃下去。”
招架不住英兰坡的痛哭哀求,也清楚英兰坡被吴军将士生擒后必然死得无比凄惨,沈葆桢叹了口气后,还是叫人从英兰坡的怀里拿出毒药,亲手打开瓶塞喂到了英兰坡的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