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消除这三个威胁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对都兴阿,吴超越只能是争取拉拢,拉拢不成也只能是设法替换,直接搞倒既不容易,又很可能会得罪以多隆阿为代表的打虎儿族将领,寒了他们的心,把他们彻底推到满清朝廷那边。
骆秉章更是不容易对付,这条老狐狸官声好能力强,做事几乎滴水不漏,在军队中亲信党羽又多,除非是什么特别好的契机出现,否则官职仅仅只是和他平级的吴超越想搞倒骆秉章简直就是毫无可能。所以不得已之下,吴超越只能是一边耐心等待机会,一边把目光转向了目前最容易收拾的老师曾国藩,寻思如何让他失去威胁,更寻思乘机收编湘军那帮名载史册的文臣武将。
对吴超越来说,目前也的确是收拾授业恩师的最好时机,招架不住官文的淫威逼迫,在元气未复的情况下,为了湘军不被强行解散,更为了向满清朝廷证明湖广的钱粮不是白白供养湘军,曾国藩还是硬着头皮带着目前只扩编到七千余人的湘军和盟友李文安部出兵江西,向罗大纲镇守的九江发起进攻,也把自己暴露在了太平军的枪口之下。
精兵强将此前死伤惨重,元气未复就仓促出兵发起进攻,理论上确实是十分危险,然而让忤逆门生吴超越万分郁闷的是,目前的战略态势却偏巧对曾老师万分有利攻破了江南和江北两座大营之后,在没了韦昌辉捣乱和提前出现了一个和事佬洪仁玕的情况下,暂时躲开了天京事变的这个大劫的太平军主力并没有急于回师西线,选择了向更加富庶的苏南进兵,还有增强北线力量,西线战场目前仍然是采取守势,所以目前曾老师进兵江西,面临的压力和危险反倒远不及之前那么大。
还有更让吴超越郁闷的事,再次杀入江西战场后,曾老师不但汲取之前过于分兵冒进的教训,还把他那结硬寨打呆仗的著名战术发挥到了极点,每日立营乌龟一样的向九江推进,刚到九江卫城小池口就马上大修工事,挖掘多重壕沟包围小池口小城,逼着罗大纲只能是不断横渡长江向小池口运兵运粮,湘军则有机会就出兵偷袭骚扰,没机会就闭营不出,反客为主反逼太平军出兵攻打湘军的坚固营地,基本立于不败之地的同时,还多少打了两个小胜仗,耐心与太平军对耗钱粮补给。
巴不得利用价值已经快要榨光的曾老师赶紧蹬腿,又不愿拿宝贵的钱粮支持湘军打这种呆仗蠢仗,吴超越当然不想看到这样的局面持续下去,可是没办法,师生关系放在这里,同时还想收编湘军,吴超越绝不能用断粮断饷这种蠢办法逼迫曾老师改变战术。只能是借口不愿过于承担湘军的钱粮开支为借口,找来赵烈文商量主意。
“慰亭,你是不是心急了一些?曾部堂的战术虽然呆板,但是相当有效啊?照这么下去,除非罗大纲敢冒险渡江发起决战,否则小池口的长毛迟早会被曾部堂耗死啊?”
面对着赵烈文的诧异质问,绝不能公开说出自己已经想要弄死曾老师的吴超越只能是叹息狡辩,“太慢了,照这么下去?何时才能拿得下九江湖口,我们湖北又得付出多少的钱粮军饷?还有,你也知道我的脾气,最不喜欢的就是用兵死板,喜欢出奇制胜,尽快解决问题。”
“那是因为你的军队强悍,有出奇制胜的把握。”赵烈文笑道:“曾部堂的兵没有你的精,武器装备没你的好,用笨办法打呆仗,其实也可以算是大拙胜巧,大智若愚。”
笑归笑,拿了吴超越的俸禄就得替吴超越为虎作伥,赵烈文还是开动起了脑筋想办法帮吴超越解决这个问题,结果一人计短两人计长这句老话还真没说错,赵烈文很快就想到了一个人,忙说道:“慰亭,在你那位师兄李鸿章身上做点文章如何?他拒绝你的招揽,坚持要在前线吃苦受罪,摆明了是想建奇功立伟业,留万古不易之名,象他这样的人,肯定也不会容忍曾部堂这样的缓慢战术啊?”
吴超越眨巴着三角眼不吭声,只是拿起了杨文定派人送来的前线地形图和兵力部署图再度深入研究,得出的结论也和之前一样小池口其实并不难攻破,过于狭小的城池注定了驻军不会太多,同时也很难防范炮火覆盖,曾老师只要集中火力猛轰城内数日,太平军就算主动不撤走,也注定会死伤惨重,为湘军创造契机。
然而让吴超越有些难以理解的是,自己的曾老师虽然有些不擅长机变的智慢弱点,以他的战场经验,也不可能不至于连用炮火覆盖破城的办法也想不出来吧?疑惑之下,吴超越便顺口向赵烈文问出了这个问题。
“慰亭,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这你都看出来?你老师是故意不肯急着攻破小池口!他现在的兵马尚未补充完毕,军中新兵又多,以守待攻反客为主,既可以等待湖南的后续兵马,又可以锻炼新兵,一举两得,他急着拿下小池口干什么?”
赵烈文的含笑解释让吴超越恍然大悟,拍额懊悔之余,吴超越又忍不住恨恨说道:“曾老师的算盘倒是打得好,可惜他一个月三万六千多两银子的军饷得我和骆抚台平摊其中八成,末了我还得独自承担李伯父那一万五千两银子的军饷。还有粮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