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湘生铁青着脸道:“你也不是我,怎知道我附庸风雅。”
徐小乐笑道:“我可没说你附庸风雅,是你自己硬撞上来的,可见是心虚了。”
梦湘生这才发现低估了徐小乐的口舌之利,自己并不是他的对手,就说:“身为医者,只会诡辩之辞么?”
徐小乐反击道:“你身为生员,只会拽两句诗文么?”
梦湘生突然呵呵一笑。
铁道人、施济卿、赵去尘也都笑了。
有洁癖的人往往都有一些乖僻。赵去尘含着金汤勺出生,家世、老爹、才华、颜值每一项都出类拔萃,自负无双。因此他对朋友也格外挑剔,非得是能在某一领域“超俗”之人,才能得他青睐,往来交际。
无论是徐小乐、白小玉,还是施济卿、梦湘生、铁道人,都是因此才让赵去尘愿意往来。
梦湘生能坐在这里正说明他也有过人之处,而他的过人之处正是古文。
明朝学子将文章分为两大类,一类是应付科举考试的八股文,所谓“时文”。另一个就是古人写的散文杂论、诗歌长赋,统称为古文。光是时文写得好,或许在科场上能轻松过关,但只有古文出众,才会被士林承认为“才子”,博得声望。
梦湘生从袖中取出一卷生宣,上面写满了秀丽的小楷。他道:“前日心有所感,胡乱写了一篇《琴赋》,正好要请几位仁兄指教。”他说着便将生宣放在赵去尘面前。
赵去尘满面笑容:“正要拜读大作!”他这么说着,手伸向一旁。小奚奴连忙取了一副丝绸手套来,小心翼翼给他戴上,生怕碰到公子爷的肌肤。
赵去尘戴了手套,展开宣纸,拿在手上吟诵起来。他读的时候,铁道人紧握折扇,微微闭目,神情看似十分享受。施济卿也侧耳倾听,没有说话。
徐小乐听了听,无非就是说瑶琴如何高雅,琴声多么空灵。字词之间倒是很有韵味,可惜也不过就是好文罢了,要想陶冶他的情操还不够资格。
赵去尘读罢,放下长赋,摘下手套扔在桌上,道:“果然绝妙!”
梦湘生就挑衅似地望向徐小乐。
徐小乐呵呵一声,昂起头,语速极快地将刚才那篇《琴赋》重复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