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王使了个眼色,随从悄悄退下。
“东海王很欣赏望气者?”林坤山随口问道。
“能将我舅舅骗得团团转,过后还能重新取得他信任的人,我怎么会不欣赏?但我欣赏的不是所有望气者,步蘅如就很让我失望,太稚嫩,形势稍有变化,与计划对不上,他就慌了手脚。我欣赏的是阁下,还有淳于枭。”
“哈哈,实不相瞒,去年的那次宫变只是恩师的一次试探,所以他老人家没有露面,步蘅如也不是恩师的得意弟子。”
东海王大笑,对林坤山的话一个字也不相信,“这次呢?”
林坤山思忖片刻,“还是顺势而为。”
东海王傲然道:“大势就在几个人手中,我、冠军侯,韩孺子……勉强算是一个,人人都想顺势,你们望气者比别人强在哪里?”
林坤山淡淡地说:“大势在几位皇子皇孙身上,启动大势的钥匙却在望气者手中。”
东海王没吱声,因为他没听懂,却不想发问。
“来碎铁城之前,我提醒过镇北将军,让他做好准备,可他没有当真。”林坤山喝了一口酒,夹了一块肉放在嘴中咀嚼,“大家都在等,可是只要那件事不发生,大势就还在皇宫里、还在太后手中。”
只要现在的皇帝活着,东海王就只是一位失势的普通宗室子弟,皇帝之死,就是打开大势的钥匙。
东海王忍不住笑了一声,“抱歉,我一直很认真地与你交谈,没想到你会突然讲笑话。”
“嘿,真正的笑话是冠军侯,镇北将军反应太慢,他的动作却太快了,这个时候潜回京城,只会让他成为太后的眼中钉。”
“你怎么能做到……不可能,那不可能,去年,一群宫女和太监就把你们给打败了。”
“顺势而为,东海王,望气者一直在顺势而为,有时候‘势’会自己跑到我们面前,是偶然?是意外?是凑巧?怎么说都行,反正我们能一眼看出它的价值,将它牢牢抓住,然后耐心等待。”
“等待什么?”东海王不知不觉间已经产生了兴趣。
“等识货者。”
东海王愣了一会,“你没对韩孺子说过这件事?”
“如东海王所说,镇北将军对望气者只有忌惮没有欣赏,我透露了一点口风,他不放在心上,我自然要适可而止。东海王不一样,你懂得望气者的价值,也懂得如何与我们合作。你肯听我的劝,与崔太傅合好如初。关键时刻,你首先想到找我,镇北将军却将希望寄托在一群普通将士身上。”
东海王身子前倾,稍稍压低声音,“我若称帝,愿与诸君分享天下,望气者想要什么?还是国师吗?”
林坤山轻轻摇头,也压低了声音,“经过去年的试探,恩师不想当国师了,一山难容二虎,恩师不再强求留在大楚,他看中一块地方,在大楚之外,如果能在那里立足,望气者就算大获成功。”
“用大楚之外的土地换取望气者的支持,我觉得好像占了很大的便宜。”
林坤山笑道:“还是那句话,顺势而为,大楚气运未尽,再怎么折腾,势也不在望气者手中,不如退而求其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