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也是,李忱如今又不是曾经无权无势的闲散王爷光王怡。他如今是真龙天子,他想杀一个人,简直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轻松。又如何会让李休复这般自在?
那么难道说,按李休复的话,那些人其实是来杀自己的?只是谁与自己那么大仇恨,动了这许多杀手来杀自己,这得花多少钱才才能顶住?
郑太后?
不可能,她随便下道密旨自己也许早就死在了长安,怎么还会有命活到今天。
那还会是谁?
自己在大唐一共不就认识那些人,而且该死的已经死了,活着的根本不会对自己痛下杀手手。
她很想找李休复问个清楚,但是又不想让张议潮知道这些杂事。所以也只是夜里听着远处野狼的嘶鸣,看着帐篷外点飘忽不定的篝火,自己在心中细细梳理着一些蛛丝马迹。
进入沙漠的第十日傍晚,三人点了篝火盘腿坐于篝火边,张议潮取了三个馕饼,一人一个分了吃,又取了几块肉干,拿了酒壶,与李休复一人一满口的喝了酒。
这酒当然不是那温和甜美的葡萄美酒,是西北大漠路人为了夜里取暖特制的天禄烧酒。酒一入口便如火烧一般从口中一直顺着食管烧到胃中。如酒量不好的人,也就一口便能直接醉倒。
而这十日,李休复的酒量似乎也被这每日一口的天禄酒锻炼了上来,前几日喝下一口还会说些胡话,后来喝下一口也就是龇牙咧嘴觉得烧,也没什么别的反应。
三人看着大漠落日刚刚落下,天尽头像是滚了一条金光闪闪的金边。当金边慢慢淡去,墨蓝色的天空中已繁星点点,一轮下玄月缓缓升起,孤傲的镶嵌在缀满碎钻墨蓝色的蜀锦缎面之上。
李休复见了这等美景,心情大好。从与小初相遇之后,第一次主动取了玉箫,对着篝火吹奏了一曲。
张议潮是完全不懂曲乐之人,不过李休复箫曲中的优雅清新,婉转悠扬像是一块磁石,直接吸到了张议潮的魂魄之中。
小初则双腿抱膝,坐在毡垫上仔细的聆听李休复吹完的这一曲后,幽黑的眸子里映着跃动着的火焰,逸出明亮的光彩,脸上带着恬静的微笑对着李休复道:“这《风雨》很多人说是假的,是写诗的人幻想出来的,但由你吹出来,却好似真真切切的一样。”
李休复听了小初的赞扬,难得腼腆了微笑了对小初道:“世人皆不是那写这诗的人,又如何知道这诗词中的思念与相见是假的?我说它是真的就是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小初,李兄弟说清楚一些,别欺负我大老粗一个,什么都不懂。”张议潮听到小初与李休复的对话后好似才慢慢从李休复的箫曲中清醒了过来。
风雨凄凄,鸡鸣喈喈,既见君子。云胡不夷?
风雨潇潇,鸡鸣胶胶。既见君子,云胡不瘳?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小初看着火焰,双臂将双膝抱的紧紧的,下颚直接顶在双膝中间,口中悠然道出李休复刚才吹奏的曲子的原词。
小初说完,张议潮在一旁便道:“又是凄凄,又是萧萧,又是如晦。这么说这原词够惨的,怎么李兄弟吹起来却让我听着心中觉得安宁舒畅,好像还有些窃窃之喜?”
“对啊,最后一句不正是‘云胡不喜?’就是说,让我如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