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溟子道:「我也曾与大军交过手,一般杀个一两百人,余人也就不敢再上了。」他说杀个一两百人语气之轻描淡写,直听的人心里发颤。
史思明道:「说的不错,古来就有数十万大军几千前锋战败便全线溃败的例子,况且人都有畏死之心,虽有千万之众,但谁也不想做那个先出头的橼子。」
北溟子看着高不危道:「高不危,你又怎知手下这些武士会死战至最后一人,而不会先行溃散呢?」
高不危笑道:「这却不用北溟子担心。」说着他从袖中拿出一管赤褐色的笛子,这笛子和北溟子先前吹奏时所用的笛子模样相仿,也是微微弯曲,一头大一头小,并不工整,独孤湘道:「咦……高老儿,你怎么也有个歪歪扭扭的笛子,和北溟子所用差的出多么,哦……我知道了,北溟子那管笛子也是你给的,我看到北溟子吹完就扔了,看来他也是嫌弃你的笛子做的不行,我看不如你把治疗蝮毒的解药拿出来,治好我爷爷,我爷爷是制笛的圣手,让他给你做几管上佳的柯亭竹笛,也免得你再丢人现眼。」
高不危也不动怒,笑道:「独孤家的小妮子就喜欢胡说八道,倒是颇有你爷爷当年的风范。我这可不是寻常的笛子,先前给北溟子所用乃是仙鹤尺骨所制,八孔七音,声如鹤唳,故名「鹤笛」,只可惜被北溟子内力催震,已不可复奏了。」
江朔正站在方才北溟子立足的巉岩之侧,见地上赫然躺着那支白色的笛子,捡起来细看,那笛身长不足一尺,径约半寸,质地坚密,色泽白中透黄,确是一根禽鸟的骨头,禽鸟要飞翔因此骨骼轻盈,与陆上走兽之骨不同,骨壁坚薄内里中空,正好可以做笛子,江朔拿着这支骨笛反复观看,一个不小心手上微微用力,那骨笛竟然化为齑粉,从他指间洒落了一地,果然如高不危所言,这骨笛已为北溟子的内力所毁。
高不危续道:「我手中这支骨笛却是鹫鹰的尺骨做制,名为「鹫哨」。鹫鹰栖于西昆仑吐蕃之地,以腐尸为食,鹫鹰翅中尺骨所制的骨笛比之鹤骨可就凄厉的多了。」
独孤湘问道:「这鹫骨怎是赤褐色的?难道这鹫鹰和乌鸡一样,骨头是红色的?」
北溟子饶有兴致地问道:「乌鸡是什么鸡?」
独孤湘不可思议地瞪了一眼北溟子,旋即道:「是了,北溟子你是北人,没见过乌鸡,这乌鸡产自江南西道庐陵郡太和县,这鸡可神奇了,身上羽毛是雪白的,但舌头、皮肤、骨头却是黑色的,故名乌鸡。」
高不危道:「鹫鹰的骨头却是白色的,只是制成骨笛之后不能马上使用,而要置于房柁之上,以烟气熏染数载,骨笛变为赤褐色方能使用。」
北溟子道:「高不危你随身带着这么多骨头做的笛子做什么?难道要临阵吹奏一曲《破阵乐》,为军士们壮一壮行色么?不过用这专吃死尸的鹫鹰尺骨做的笛子,不觉得晦气么?」
史思明嚷道:「高参军,你和他们说得这么详细做什么,莫不是老学究的毛病又犯了?快动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