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杨晋一早早醒来,他见乌鸦尚在床上歇息,不敢去打扰,便将昨日买回来的吃食拿出来,倚靠在窗子边吃了,望着窗外人来人往,他又想起藤原城,想起藤原城,便想起了自己的爹和娘,一时间心中难受,吃在嘴里的东西也不再咀嚼,趴在窗弦上默默地流起眼泪。
这么多天以来,他如何也想不通爹娘为何要抛下自己?自己又为什么被人埋在土里?关于镖局的记忆,始终停留在那天和娘一起在后院里堆雪人比赛的场景。那天他和娘一起堆雪人,他娘堆砌的雪人却忘了给雪人做“胳膊”,而自己的雪人非但有胳膊,就连头发他都要用煤灰做出来了,这让他娘只得在自己面前认输……心中想着那天的事情,忽然瞧见窗户下不远处的地方,有两个人正昂着首,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他有些发怵,慢慢将目光移开假装看向别处,隔了一会儿又将移动目光望了过去,却见那四人仍然是盯着自己不放,心中一怕,赶忙将头缩了回来。回过头来的他,见乌鸦正睁着眼睛看着自己,手中连连比划,嘴里也有些语无伦次道:“有人……街上有人……看我!”乌鸦本来还在为昨晚准备丢下杨晋一离开的事情而愧疚,现下听到对方这么一说,大惊失色,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
杨晋一让他到床边看一眼,乌鸦连连摆手,他现在可不敢去看,万一底下的人是妖焰谷的人,自己的小命说不定就交待在这儿了。他活动了活动自己的肩头,只觉昨晚所受之伤经过了一夜的调息与休整,已经好转了许多。当即将乌铲别在腰间,抱起杨晋一,从客栈的后门逃了出去。俩人低着脑袋,混入人群后,径直出了西城门。
出城后,乌鸦拔足狂奔数十里地,确定没人跟踪以后,满头大汗的他这才和杨晋一坐在路边的一棵大树下歇息起来。
杨晋一问他道:“你为什么这么怕?那些是坏人吗?”
乌鸦干咳一声,道:“是坏人。那些坏人会抢我们的钱财,害我们的性命。”
“我爹说遇到坏人要找正教人求救。以后若是再遇到坏人,要找正教的好人救我们。这样你就……”他的话没说完,乌鸦一挥手,没好气道:“正教全都是好人了?我瞧正教都是些伪君子。追我的那些人虽然坏,但我能提防,因为我一眼就知道他们是坏人。倒是那些正教‘君子’,你可不知道他们会在什么时候来害你。”说完,他嗤鼻哼了一声,似是颇为不忿。
杨晋一脑袋一扭,嘟嘴道:“我爹说是好人就是好人。”说罢,朝着乌鸦扮了个鬼脸。
乌鸦抬起眉毛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道:“你爹懂个屁?你乌鸦爷爷闯荡江湖几十年,什么人没见过?我瞧你爹也是没见过世面,根本不知道这世间的险恶,不然可不会说这般天真的话。”
没想到杨晋一昂首挺胸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他双手叉在腰间,脑袋一偏,瞪着乌鸦道:“不许你说我爹!我爹是总镖头,大家都服他,他说是好人,便一定是好人!”
乌鸦觑眼看向杨晋,心里莫名冒出一团火,咬着牙“嗨呀”一声,连道三声“好”,道:“你爹都是对的,你找你爹去,爷爷我不陪你了!”说罢,提起乌铲扭头便走。
乌鸦之所以要和杨晋一发火,主要还是因为他师父被杀一事。
他小时候记事起,就在街上流浪讨饭,因为长得丑,一直没有人肯收留他。七岁那年在街上要饭,被他师父撞见,见他可怜,便收了他为徒。两人从此相依为命,乌鸦心中也将师父认作是自己的再生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