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她不想自己这个女儿再背负骂名。
唐染是男子,背负骂名已经这般艰难,未来更是生机寥寥。
更不要说李温卿这个公主,触碰了那些人的利益,那些人绝不会管她是不是公主,会扑上来撕咬她的血肉。
太后不怕李温卿死。
怕的就怕李温卿未来生不如死,连死的权利都被剥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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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背着所有的罪名走。
她知道这段时间,李温卿的名声已经摇摇欲坠,虽然还没有超过唐染这个奸臣的名声,可照这样子发展下去,最后的结果只能是遗臭万年。
太后看着李温卿,眼里带着一抹温情,偶尔有些恍惚,似乎看到了自己当成眼珠子疼爱的李漓慕。
她忽然觉得,那个漓字取得不好。
是他们做父母的错,没有为孩子取一个好字。
太后回过神来,看清眼前的少女,
李温卿这段时间,经历了好几次暗杀,要不是命大,只怕早就死了。
李温卿声音哽咽:“我没有了,我什么都没有了,母后,我什么都没有了,现在你也不要我了吗?”
她又何尝不是把太后当成母亲来看。
那一句母后,喊的绝不是一个称呼。
李漓慕死了,太后也活不下去了。
她肉眼可见的瘦弱下去。
不过才短短几天,已经病入膏肓。
她说她在等,等见自己女儿最后一面。
唐染进宫见到她时,几乎认不出这个形容枯槁的女人。
“唐染。”太后也看着唐染,由贴身侍女搀扶着,慢慢朝前走:“陪哀家去御花园走走吧。”
唐染默不作声的跟在太后身后,忽然见她停下了脚步,抬头望去,只看见她停在了一簇开得正好的花面前。
太后面露伤感:“御花园中的花无不名贵,这不起眼的乡间野花,还是当年漓慕和她的姊妹在路旁挖的,先帝特意在御花园弄了一块地,给她们种花搭秋千。”
野花这事唐染没有参与,不过一旁的秋千,却是当年他跟着亲手做的。
那时候皇帝年轻,皇后雍容华贵,就连唐染的父亲也还活着,几人站着不远处看着那几个孩子,时不时传来几声哈哈大笑。
唐染的眼里也带着一抹怀念,搭话道:“没想到这些事,太后都还记得。”
“大概是人要死了,以前模糊的记忆,现在反而历历在目,总觉得昨天才发生一样。”太后也丝毫不避讳这些,伸手去摘了一朵野花。
她笑道:“就像当初你不过小小的一个,性格还有些莽撞,如今已长这么大了。”
现在的唐染身姿欣长,面如冠玉,褪去了几年前的青涩,身上的权威越发的浓重起来,一个极具压迫性的眼神就能让人大汗淋漓,让人又敬又畏。
太后和唐染的父亲是旧识,仔细算算,还有些搭的边的亲戚关系。
不过这京中的关系若真要理清楚,除了那些刚刚考上来寒门的学子,其余的无不沾亲带故。
太后找唐染来,本身就是为了聊聊天。
很多事,也只能和唐染聊。
太后身体不好,却倔强的去了先帝夏日最爱乘凉的亭子里,便让侍女下去。
太后收起一瞬间的睹目思人,就和唐染絮絮叨叨的聊了起来。
最后,她开口道:“苦了你了。”
“是我们太过自私,将北齐所有的一切全部压在了你的肩上,唐染,这是整个北齐亏欠你的,也是我李家这辈子也还不清的。”
唐染神情平淡:“这一切,都是唐染的选择。”
他爱北齐,爱脚下的这块土地,爱这块土地生长出来的每一粒种子。
所以他才毅然决然的走上了这一条赴死的路。
他颓废过,崩溃过,痛苦过,可是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北齐。
忽然想起和先帝敞开心扉那一夜,那寒冷的尖刀又一次贯穿了心脏,疼得他痛不欲生。
他曾经也心疼过先帝。
他清楚的知道,先帝心中的郁郁不得志,知道他明明有着雄才伟略却只能工作浑浑噩噩,知道他毒发时杀掉自己亲人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