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后,众人懒洋洋瘫在椅子上,桌脚旁堆着一座由喝空的酒坛架起的小山,孟流景抬脚勾了一只酒坛踢到当扈脚边,当扈咧嘴一笑,又将它踢向了萦风,萦风心中偷偷算了一笔账,若是这酒坛被踢破便从孟流景的月钱里扣,抬脚便将酒坛踢向了方霄决。
一场奇怪的蹴鞠比赛就在众人的默契里不知不觉展开。
小小的酒坛在桌下不停翻滚,众人的视线也随着酒坛在桌下不停移动着,如此几个来回,当扈将酒坛踢向了极少参战的裴清光脚下,裴清光正低头盘算着将酒坛踢向谁的脚边,一只手突然从桌下递来一只木盒,挡住了酒坛的身影。
关注酒坛的众人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纷纷抬头看向孟流景,孟流景似是腼腆的笑了笑,干脆将木盒摆在了桌上。
“给我的?”裴清光有些诧异。
孟流景言简意赅:“嗯。”
萦风最先反应过来,惊喜地看向孟流景,这棵老树终于开花了。
裴清光表现得则淡定许多,她不紧不慢将木盒拖到自己面前,礼貌问道:“我可以打开吗?”
孟流景并未应声,用期待而温柔的目光回应她的问题。
裴清光勾唇笑了笑,轻轻打开木盒,一只温婉柔美的白玉镯被两根丝带固定在盒子正中间,其色若天边白云,又如冬雪初霁,是一等一的佳品。
裴清光朝孟流景的方向伸出手,孟流景立刻会意,取出手镯轻手轻脚戴在裴清光腕上,裴清光的肤色本就偏白,配上这玉镯,远远看去宛如月色缠绕,平添了几分灵气。
裴清光对这份礼物喜欢得紧,心里却涌上一股歉疚:“依我的性子,这玉镯怕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碎了。”
“碎碎平安!”当扈在一旁抢先开口。
孟流景点头接过当扈的话:“没错,方大人说玉能挡灾,如此想来,它若断了也是好事一桩,毕竟那就意味着能护佑你平平安安度过了一道劫难。”
裴清光笑着朝孟流景挥了一拳,轻轻落在他肩头,并未言语,却已将感动写在眼眸。
玉能辟邪是民间流传甚广的一套说辞,也是裴清光最喜欢的“封建迷信”言论,因此她也为萦风和当扈买过玉,当年阮娘刚搬出去开浣衣铺的时候她也曾送出过一块玉佩,她始终记得那时自己的心情,那份希望自己的朋友们平平安安,顺遂一生的虔诚愿景。
如今,也有人为她如此虔诚发愿,求上苍,求神明,护佑她平平安安,顺遂一生。
方霄决也掏出了木盒,与孟流景不同,他并未拆下上面装饰的丝带,坦坦荡荡将爱意摆了出来。
“我也给大家准备了小礼物。”方霄决局促地笑了笑,手忙脚乱地低头拆丝带。
他无需遮掩爱意,因为他的爱指向了所有人。
孟流景听了方霄决这话,生怕萦风会失望,偷眼望去,萦风只是神情温柔地看着他手忙脚乱的仓促模样,并无半分失落。
最后还是坐在方霄决身边的单当扈看不下去,伸手帮他解开了层层缠绕的结,将木盒推回他面前,并顺手打开了木盒的盖子。
小小的木盒里堆满了用红色丝绸包裹起来的小物件,方霄决似是有些紧张,手抖了半晌才取出一个小布包,他小心翼翼打开包裹,咽了咽唾沫,像做贼似的望向裴清光,颤抖着声音小声道:“这是裴娘子的。”
裴清光还专心等着他的下文,却见他突然起身,大步走到裴清光身后,将手上的东西往裴清光面前的桌上一放便转身回到了原位。
那是一把精致的长剑摆件,柄头挂着一个翡翠圆环,握柄和护手都镶嵌了许多小宝石,剑身分为两段,紧邻护手的部分由纯金打造,并无任何装点,远端由一块黄色琥珀制成,清透圆滑,与裴家祖传的断剑颇有几分相像。
裴清光正要开口道谢,便听方霄决又抖着嗓子开了口:“这是当当的。”
方霄决看了一眼手中的物件,用丝绸胡乱一包便递给了一旁的当扈,当扈见他这模样很是诧异:“明明是你斥巨资给我们送礼,怎么好像这东西都是偷来的一样?”
方霄决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这莫名其妙的紧张究竟从何而来,只觉得冷汗如流水一般划过脊背,仿佛自己正在做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
见方霄决窘红了脸不吱声,当扈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扭头专注地观察方霄决送给自己的礼物,试图用自己惊喜非常的反应安慰紧张的方霄决。
他不必刻意表现惊喜,揭开红绸的瞬间便已惊呼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