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光的房间素来是禁地,饶是萦风都需得了应许方可进入,裴清光立下这个奇怪的规矩有两个原因,一是这曾经是裴清光父亲生活过的地方,裴清光将对父亲的思念寄托在了此处,不愿被旁人打搅,二是作为灵脉守护人常要面临危险的境遇,裴清光不希望让旁人担心,常会一个人躲起来疗伤,就如同今日。
这不是裴清光第一次倒在房中,灵脉之力是把双刃剑,既是一种庇护,又是一种消耗,毕竟肉体凡身想要承载不属于自己的力量必然要付出一些代价,但裴清光甘之如饴。
前厅酒客热热闹闹推杯换盏,将房间里的异响压了下去,孟流景从房间里取出个半丈长的木箱子,那原本是存放衣服的小柜,此刻却成了止戈主人的棺椁。
陪着止戈把尸骨敛好,孟流景将鸦杀塞进怀里,见灶上饭菜还有好一会儿才出锅,告了声得罪便回房准备休息,先前受伤的疲惫感积压在体内挥之不去,可躺在床上后却翻来覆去难以入眠,手臂上未完全愈合的伤口传来一阵痒痛,孟流景干脆坐起身盯着床上的薄被出神。
门被敲响,孟流景懒得下床,抬了抬手指召来一股妖力打开了房门,当扈捧着一盒伤药乐呵呵跑进来,往床边一坐就朝孟流景伸出了手。
“干嘛?”孟流景还是不习惯被热情对待,抱着被子往后缩了缩,皱眉看向当扈。
“止戈说你受伤了,我来给你上药啊。”当扈不由分说拉过孟流景的手臂,大大咧咧把伤药往孟流景伤口上倒去,又娴熟地取来绷带包扎,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孟流景吃痛的喊声还没发出,当扈已经包扎好站在距离床边五步开外的位置笑眯眯打量他了。
孟流景嫌弃地整了整衣袖,感慨道:“看来我们这间酒馆出了个兽医。”
当扈谦虚道:“哪里哪里,一般水平啦。”
孟流景吐槽:“别谦虚,你上药的那一刻我都看见我死去多年的太奶了,神医!”
当扈眨了眨眼,似乎没理解孟流景的意思,小心翼翼道:“但我这治疗方法还算管用吧?”
孟流景活动了几下手臂,原先的痒痛已消失不见,于是赞许地点点头,嘱咐道:“挺好的,就是别对掌柜的用这招,我怕她把你赶出酒馆。”
当扈松了一口气,转身边朝门外走边道:“放心吧,先不说掌柜的从来不会受伤,就算受伤也有萦风姐姐照顾,要不是马槽里有匹马被酒坛扎破了腿需要上药,姐姐也不会让我来用你练手。”
孟流景本已靠在床上闭目养神了,却在听完当扈的话后猛地睁开眼睛,崩溃道:“你还真是兽医啊!”
当扈从门口探头:“梦貘不是人,恢复能力又强,多适合练手啊。”
孟流景咬牙切齿从床上下来,追着当扈就跑到了院里,当扈认准了孟流景衣衫不整不会跑去前厅,便铆足了劲朝前厅奔去,却不想萦风突然挑开了门帘,当扈虽然及时停步,但由于惯性的原因,还是往萦风身上扑去。
萦风习以为常,张开手臂准备接住当扈,而在她身后却突然闪出一道身影,那身影抬手推向当扈的肩膀,当扈一个趔趄跌坐在地,却还咧着牙庆幸没伤到萦风。
“方霄决?”孟流景本打算嘲笑当扈,却在看清来人后瞬间正色起来。
方霄决诧异地走到孟流景身前,抬手将他敞开的衣领合上,后退一步拱手道:“孟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