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儒风看了眼廖三娘,道:“可巧的是,确有大注现银在德隆账上。”
廖三娘点了点头,道:“我听乌先生说了:近期有数万银子汇入,是杨公公从宫中几个大珰处吸储而来,德隆还为此给了他一笔返现。加上德隆的底银,足有十多万,寻常周转,不会存这许多现银。若再晚上几日出事,这银子就已经汇出去了。”
李儒风拍了拍脑门,道:“杨公公的嘴,怕是不十分稳便。”
廖三娘疲倦的闭了会眼睛,少倾,二目睁开,道:“除了入宫当值,查查杨公公近些日子见过哪些人、办过哪些事、去过哪些地方,多打几个波折,寻个不相干的人出头,我等不要露面。”
“我倒是有个人可以查一查,”李儒风道,“此人名叫黄起,行六。锦衣卫出身,原在东厂当缉事人。当初阉党迫害六君子之时,他亦是缉拿的缇骑之一。今上即位之后,他忧惧东林复仇,弃职潜逃。前几年才从广东回来。”
“从广东回来?在广东做什么事?”廖三娘警觉道。
“听闻亦是给人当差。他说起来语焉不详。想来不是什么干净勾当。前几年他回到京师,替人打探消息,给衙门帮闲为生。他日子窘迫的时候四处打秋风,我也曾接济过他。他和锦衣卫、东厂的缉事人关系甚为紧密。消息很是灵通。让他去打探便是。”
“此人可靠么?”
“人可靠不可靠不好说。不过只要给钱,消息保真。”
“就让他去查。”廖三娘道,“这事就算劫匪知道了也不碍事。”
李儒风沉默片刻,突然道:“要加人手。”
廖三娘道:“哪来人?”
李儒风略一沉吟,道:“两处,雇觅别家相好的镖行,寻几个信实的好手来添力帮衬。想来同行们也不会不给这个面子;另外,将平日依附咱们讨生活的那百十个习闲、打行且暂收十几个可靠的进来,给他们多支公雇钱,应付外面诸般杂事,如此便不会占住局子内的好手,能放开做事。”
廖三娘道:“你来定夺。”
李儒风说到这,犹豫了下,道:“明日有一车敲丝起发,这许多银两不能堆在城中一处,更不能都留在城里。如前所议,先运些出去,免得要用钱时出不得城,仓促间都压在手中,耽延时光,误了大事。赎银事大,只是这里我却离不得,我知你刚回,身子沉困,但总要有个铁砣,方压的平秤杆……”
廖三娘点点头,道:“不必说了,我去。”
李儒风见廖三娘答应,不由松了口气,然后他在地图上插上一个小小的木柄图钉,接着用手指在那处点了点,道:“我寻了个海底清楚、与澳宋亲厚的朋友,在京郊海淀的此处借了套宅子。这庄子环墙高垒,易守难攻。里头的人都已经清退了,只留下了庄头和几个要紧的管事人。我已派人打了前站。你自管押骡车过去,到了那里便在城外驻下,暗中顺秦二郎所述头绪,打探头次,只不要张扬。我这厢一有动静,便派报马透风给你,若此段时间无事,能拖到工作组来,那是最好,若事有严急,我去那里与你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