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兰听了蒋秋婵的嘱托,就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秋婵不知道易浩然的所图,她可知道的一清二楚。
心中暗暗心焦,然而又毫无办法。思来想去,只得暗暗留心解迩仁每日来往的公文书信。
原本解迩仁并不把工作带到她的下处来,然而随着对她的宠爱一日甚过一日,这位元老为了免于早晚奔波便常常在她这里办公,还专门收拾出了东厢房作为专门的办公室。
蔡兰平日非常小心:从不表现出对办公室的任何兴趣,解迩仁在办公室办公的时候,她连茶和炖的补品也只送到门口。
不过解迩仁却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多疑。不但离开的时候很少锁门,还会把文件带到卧室里看,或者干脆就在床上批阅公文,在笔记本上拟稿。有时候这些东西就会拉在卧室里。
白天解迩仁时常要出去,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府衙开会或者办公,院子里除了她和秋婵之外只有两个仆妇――这两个仆妇不招呼是不会进屋子的。所以蔡兰要偷窥公文信件并非难事。
就在骆阳明汇报了他对郝冉的怀疑之后的第二天晚上,她在办公室里看到了赵丰田起草的外调函――正放在文件筐里等着解迩仁签字后发出去。
看到“郝冉”二字,蔡兰立刻将文件抽出读了起来。
虽然她不懂什么叫外调,但是澳洲人的文件浅白易懂,三言二语就看得明白:是梧州这边写信去藤县的澳洲人衙门询问当地有没有郝冉这么一个人,具体又是什么情况。
藤县自然是不可能有郝冉这个人的,就算秋婵立刻修书一封回家,要夫家帮着圆谎,且不说她夫家愿意不愿意为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圆谎,就算愿意,澳洲人稍加盘问也会露出马脚来。
一旦穿帮,后果不问可知。易浩然立刻就会暴露身份,被捕拿问。他在梧州所图甚大,拿下便一桩大案,不但自己会被牵连,蒋家也跑不掉……
她思量片刻,便做了一个冒险的决定,将这份公函从文件筐里抽了出去,直接拿到正房,悄悄地在蜡烛上引燃烧掉了。
骆阳明可不知道外调函就这么消失地无影无踪。他的工作很是忙碌。自打和解元老商量好具体的筹款方案之后,他便通过善后局,将“筹款”的意向透露出去。果然,立刻引起了不少大商户的兴趣。许多人都向他询问此事的细节,但是真正愿意参加的人并不太多。骆阳明对此并不意外:兵荒马乱的时候商户们更愿意手里捏着银子观望,而不是放出去赚钱。何况最近的战局紧张,土匪武装一度甚至到梧州郊区活动,瑶乱的消息也不断传来。随着局面的恶化,各式各样的谣言也出现了,“澳洲人不是真龙天子,坐不得龙庭”“瑶人都不认澳洲人当皇上”……诸如此类的消息满城传播。郑二根带着警察抓了些传播谣言的人,却审不出什么名堂来,都是人传人,街道上听来的。
如此种种,使得原本高位的“澳洲股”开始下跌,许多人原本想下注和加注的人都改了主意。
幸而愿意冒险的商户还是不少的,蒋秋婵的兄长蒋容先第一个表态愿意出资,带动了几家绸缎公会的同业,诚裕行的掌柜笪辛轩也入了几百两银子的股。购入粮食所需的一万三千两银子很快便凑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