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额娘必然有话与嫂嫂说,温宪很有眼色地叫上妹妹领了念佟先走,待婆媳俩出来,姑侄三人和宫女们已经走远了。
远远看到念佟左手牵五姑姑,右手牵七姑姑,走在中间蹦蹦跳跳,毓溪本有些担心女儿不合规矩,但见额娘只是满眼宠溺地笑着,全然不打算约束孙女,她也就不提了。
之后每走过一道宫门,德妃都会停下来,看乳母安稳地抱着弘晖过来,才安心继续前行,毓溪看在眼里,不禁笑道:「额娘也太疼孙子,您真是来送我们的,还以为您有话要交代。」
德妃说:「正是有话要交代,你看这春色多明媚。」
毓溪愣了愣,不自觉地抬头望天,湛蓝湛蓝的晴空,纵然被宫道两边的高墙拉成长长一条,也挡不住她万里无穷的壮阔,多看一眼都心旷神怡。
德妃说道:「皇上出巡还有些日子呢,至少要等各地都忙过了春耕,我想着,让胤禛带你出去走走。」
毓溪更意外了:「额娘,您是说?」
德妃温柔地笑道:「去年这会儿,你正受苦呢,怀着辛苦,生的艰难,生完了还要受那人的气。」
「什么……那人呀,那是您儿子。」毓溪忍不住笑了。
「正是我的儿子,就更可气。」德妃道,「好在都过去了,这一年里他也长进不少,不然才叫人失望,毓溪啊,你受苦了。」
毓溪连连摇头:「不苦,有了弘晖,我心满意足。」
德妃却道:「去年错过了春景,今年好好去看看花儿草儿,皇阿玛已经应许,不必有顾虑。」
婆婆对自己如此呵护疼爱,毓溪感激不尽,可家里的光景,容不得他们随心自在,遂坦言:「您知道的,弘昐很不安稳,眼下不过是熬日子了,不定哪天就……若是碰上胤禛和媳妇在外头逍遥自在,且不说李氏心里怎么想,外人一定会风言风语,对胤禛对孩子都不好,名声我在乎,弘昐我也在乎。」
「难为你如此心意,真真是当家主母的气度,额娘很佩服你。」
「可不敢当,额娘您别笑话我。」
德妃正经道:「那就在自家园子里逛逛,我知道胤禛疼你,闲暇时必定常陪你说话,可你们两口子只能一早一晚相见,这一年四季除了冷些暖些,外头花开花落都看不到,好没意思。」
毓溪笑道:「额娘恕我多嘴问一句,您为何非要成全这事儿,胤禛勤于政务不好吗?」
「是啊,为什么呢?」德妃轻轻念了声,眼神像是在回忆过去,片刻后说道,「额娘有好些年轻时的经历,如今想来依旧美好,就盼着你们也能留下些什么。不要再推辞了,不能出门,那就在家闲一日,让胤禛好好陪你。」
「可是……」
「眼下他这些忙碌,还不算什么,三年五载后,可真就闲不下来了。」
都说到这份上了,毓溪若再推辞,显得不识好歹,横竖是皇阿玛应允的,胤禛那么辛苦,也该歇一歇才是。
「额娘,那您得派人给他传话,说好了一整天不去书房不碰差事,只陪着我和孩子。」
「一定传给他,你们园子里的花,开得也好吧。」
毓溪忽然想起什么,笑道:「都叫您的宝贝孙女薅秃了,她还美其名曰,采了给弟弟玩,摘了给我戴,乳母和丫鬟拦不住,但凡去园子,见着花就要,不给就闹。」
见毓溪说起念佟的事头头是道,丝毫没有因为弘晖而忽略她,德妃相信将来胤禛不论有多少孩子,毓溪都会一视同仁用心抚养,可她自己却很难再有身孕,实在叫人心疼。
不久,毓溪带着孩子出宫了,德妃目送她们走远,轻轻一叹,对环春吩咐:「去慈宁宫,有些日子没去洒扫了。」
环春担心地问:「先头还挺高兴的,您这是怎么了?」
德妃道:「没什么,就是想和太皇太后说说话了,想告诉她老人家,咱们毓溪又长大了,这么好的孩子,可得多保佑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