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限制朱祐樘和张周的军事为先的政策,还是要从资源上入手,让你们没东西来折腾,那不就一切归于我们的控制,重新回到我们所认为的「正轨」中来?
众大臣入宫。
而张周却没来,虽然商议好了,要一起来参加这次的朝议,享受胜利的荣光。
但张周也没说一定要准时前来,他成为整个大明朝堂体系中,唯一一个可以迟到的人……而且迟到得理直气壮。
不为别的……他就是不能一切都遵纪守法,如果他跟文臣一样,是个守规矩的文臣,一切都循规蹈矩的,文臣找不到这种小的错漏来攻击他,那就会拿大事来攻击他。
这就叫卖个破绽。
且他不入朝是皇帝特许的,来得迟到,被鸿胪寺的人指摘,他也没什么,大不了就罚个俸禄什么的,事实上皇帝也从来不以此来惩罚他,反而还会觉得他劳苦功高,每天为朝廷做那么多事,是大明最忙的人。
等张周到宫门口时,官员早就已经进去,把立在午门前等候的李荣给急得要命。
「先生,您可算来了,可别因为您迟来,耽误了朝堂大事。」李荣回头望着早已不见影的人群,却还在催促着。
张周道:「起来晚了一些,也是为应付陛下的召见,详细研究一下鞑靼人可能撤走的路线,以及提前做好一些预案。若是鞑靼人继续扰边的话,也要提前防备不是?」
「您真是有心了。」李荣可不管那么多,赶紧带着张周往门里走,都已经不是趋步了,简直是一路小跑。
本来李荣就上了年岁,还没小跑几步,就已经气喘吁吁的。
往前走了一段,李荣也的确疲累了,放缓了一些脚步,提醒道:「张先生,咱家提醒您一句,最近有对您开矿之事有异议的,估摸着今日就有人会在朝上旧事重提。不过想来今日有奏捷之事,会把这件事给压下去。」
「嗯。」张周点头。
相比于什么开矿不开矿的,当天最受人关注的,肯定是石沟城一战的战果。
但这件事皇帝压得很死,到现在朝臣大概还不知道结果。
李荣感慨道:「开矿之事,为的是能富民强军,咱家也没明白过来,他们为何要反对呢?先生真是做了好事,也被他人误解,这件事……陛下,还有咱家,是充分理解您的。」
这就体现出李荣站队的手段。
不遗余力告诉张周,咱是一伙的,只要我一天掌权,我就会帮你把开矿的腌臜事解决,你就放心把这些事交给我。
你看,我作为东厂厂公,有什么事知晓之后,提前都通知你,还跟你商议怎么对付,甚至会帮你暗中解决一些找麻烦的人,就问你我诚心不诚心?
你用我,还是用谁?
张周道:「别说李公公理解不了,我也理解不了啊。」
嘴上这么说,但张周心里却在想,这世上理解不了的事情多了,所谓的传统和刻板偏见,那还真不是我一个人所能改变的。
几百年下去,估计都没法改变的事情。
开矿这种事好不好……最好问问以后的那位万历皇帝,在他最有感触。
奉天殿内。
朝议开始,而张周是最后一个到来的,张周才刚站定,朱祐樘就迈着轻快的步伐到来。
朝上礼数结束之后,朱祐樘已经迫不及待要把西北捷报的好消息公之于众了,而朝臣这边,由工科给事中等人所准备的提请改矿税等事,已经是箭在弦上。
朱祐樘到底还是占据了主动,一摆手,让萧敬出来宣布了好消息。
「宁夏刚奏捷了。」
萧敬上来就给这件事定性。
奏捷……
打了胜仗,这是最关键的,至于胜果如何,听我给你们慢慢道来,如果有旁的事情要上奏的,请靠边站。
果然,在场瞬间没了声响。
萧敬这才将杨一清等人的上奏,详细于众人面前宣读,而石沟城一战的「凶险」,也让在场官员始料不及,而萧敬眼下为了体现出跟张周是一条心的,也是有皇帝的特别嘱咐,还特别提出石沟城的战略重要意义,其实是张周早就示警过的。
而这点,在杨一清等人的上奏中,显然没体现出来。
等萧敬读完了杨一清的那份,朱祐樘接过话茬道:「花马池、石沟驿,两战连捷,斩狄夷首级两千余,是乃少有的大捷。一切都都不在朕本来的预料之内……本来朕还以为,这一切都会发生在河套之地。」
这话针对性很强,就差直接把朱晖的名字点出来,然后指着鼻子骂。
刘健道:「宁夏巡抚杨一清,居功至伟。」
朱祐樘点头道:「说起来,杨卿家的确是有功,但更大的功劳,应该是在秉宽身上,这一切都是在他的算无遗策中完成的,刘阁老以为呢?」
这次不直接问在场所有官员,而点名问刘健。
刘健拱拱手,没正面回答这问题。
其实也是不好回答。
「朕思前想后,西北军务之事,还有诸多可以改进之处,尤其是要淘汰冗员和积弊,朕准备于年底之前,由兵部牵头,来完成此事,诸位卿家可有意见啊?」
这次是问所有人。
但好似是最后通牒一样,反将文臣一军,根本不给商量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