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有议事台的人提醒道:“朴元宗虽有过错,但其是出征建奴的功臣,是否应当于此时急忙征调一万五千兵马,并再派出协助大明征讨女真?以防大明再借题发挥?”
朝鲜到这会,都没有筹备那一万五千人。
不是说他们不想,而是实在太麻烦……之前五千人马出征之后,朝鲜君臣都认为是被大明给利用了,我们正遭灾呢,五千兵马出去两三个月没动静,我们就当损失了一点人马,换个安宁,还让我们再出一万五千人?当我么愚蠢吗?
结果朴元宗和唐寅又带着那五千人回来了,朝鲜也没说要再组织人马,反正他们觉得女真人的威胁已经解除了,大明又不会分给我们土地、城池和人口,那为什么还要再浪费精力和物资呢?
刑曹参议成希颜道:“此时应当派人去贿赂莱国公,送上厚礼,以换取大明对之前之事的宽宥,否则大明将可能会有理由出兵朝鲜。”
李克墩怒道:“那就是要朝大明俯首称臣吗?”
成希颜道:“大明本就是宗主国,既然莱国公并未亲率兵马入朝鲜,就说明事情还有商议余地,难道诸位认为,我们有能力去阻碍莱国公的人马?你们是要跟大明交恶吗?”
一群大臣站成两派。
一方主张和谈,一方主张强硬。
从士林派的角度来说,他们更愿意去接近大明,和谈之后换取双方的和平。
而勋臣一方反而是强硬的一边,倒不是说他们真觉得有实力去跟大明硬碰硬打一仗,而是他们觉得大明不可能有精力去侵占和治理朝鲜,也是因为他们更懂得李的心思,想切合李的思想去说事罢了。
这叫迎合上意。
……
……
朝议没结果。
李在之后便自作主张,单独把李克墩和成俊叫到了内殿。
“你们,都是孤所信任之人,现在朴元宗有犯上作乱的迹象,此人本不足虑,但其身边有大明的使臣唐寅,之前你们应该见过他。现在我的意思,一边要派人去给镇守辽东的张周送礼,让其不要对朝鲜发兵,请他再将唐寅召回大明,而另外则要派人,去把叛臣朴元宗拿下。”
李算是双管齐下。
成俊道:“可是朴元宗的五千兵马,是经历过多壁城一战的功勋将士,只怕要拿人不易。”
李脾气显得阴晴不定,怒道:“你们是要抗命吗?”
“不敢。”成俊赶紧回头看着李克墩。
李克墩道:“黄海道节度使手上有兵马两万,再加上临时征召的人马,可以在其进入到京畿道之前,设伏将其击败。”
李道:“击败不是问题,现在是要防止大明一方兵马有损失,还是直接捉拿叛臣更有效。派出使臣去,将此人捉拿,至于大明的使臣可以让他们到汉阳城来,不就是质问吗?问完了,打发走,就当没见到!”
就算李再刚愎自用,也明白无法跟大明抗衡。
他所提议的中心思想,就是一边贿赂张周和唐寅,让他们对朝鲜的态度软化,同时派人去捉拿朴元宗,防止跟朴元宗的兵马正面交锋。
不是李怕失败,而是怕李牵动了唐寅亲率的三百人马……别看这三百人马不多,但要是有损失,引起跟大明的纠纷,张周的大军很可能就杀过来了。
……
……
有李克墩牵头,派人去往辽东,去贿赂张周,也是为了让张周早些把李克均放回朝鲜。
至于成俊则负责去捉拿朴元宗。
此时在黄海道内。
唐寅和朴元宗带着五千兵马……大明一方有三百人马,朝鲜则仍旧是四千七百左右人马……行进途中已非常不顺。
黄海道地方将领和官员给这路人马的南下,制造了很多麻烦,双方除了没有擦枪走火之外,其实已跟战时状态差不多。
也就在此时,成俊亲自抵达了联军的军营。
他来见的,却并不是朴元宗,而是来见唐寅的,点名是按照朝鲜国主李的要求,来给大明使节赔罪的。
唐寅接见了成俊。
成俊道:“唐使节,之前的相处还是愉快的,此番朝鲜对于女真也有出兵,即便兵马数量不足,但用心以诚,何以要换来大明对叛逆的支持?如今我奉我主之命,前来将叛臣朴元宗拿下,与您一同前往汉阳城内,我主将会以上宾之礼接待。我主也应允,在事后不为难于叛臣朴元宗,将其交给大明,其家眷也可迁徙出外,或留在朝鲜,绝不加害。”
李大概知道,现在朴元宗已是大明的“忠臣”。
如果把朴元宗杀了,肯定会惹恼大明一方,所以名义上是来抓叛臣的,但其实就是做样子给朝鲜国内的人看的,等事后还是会轻拿轻放,把朴元宗放给大明,甚至连朴元宗的家眷也不会为难。
唐寅摇头道:“此事我无权决定。”
“我主已派人前去请示莱国公,不妨唐使节先驻兵等候,如果兵马进入到京畿道,等同于大明协同叛逆,我朝鲜将会派十万兵马阻拦,到时将会万劫不复。”
成俊恩威并施。
唐寅闻言皱眉。
十万大军?你吓唬鬼呢?让你们出征女真,你们连五千人都还没凑齐呢。
打国内的叛军,就能临时凑出十万兵马?那张秉宽要我来诘问你们,甚至要把你们的国主给换了,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唐寅道:“这也做不到。但我可以先缓慢进兵,每天走三十里,等莱国公的意思传达之后,我再决定下一步的举措。”
“好。”成俊也算是松口气。
总算大明这边好像态度没那么强硬。
不过他想想也是,大明总不会指望这不到五千兵马,把李给宰了,换个国主,或者是颠覆朝鲜王权吧?
既然不能,那一切都还是可以商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