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侯爷若是不用咱们,咱们这般提前做好的准备,会不会做了无用功?”
毕竟先前老祖让他去城头听用,却没想到去了四门,全都被打发了回来。
这不免让陈庶有些丧气。
而如今那位侯爷更是没有半分要动用他们这些世族高门的意思。
这般提前准备,做了无用功也就算了。
关键是平白得罪了那些世族高门,实在是有些得不偿失。
而陈家老祖闻言,却是摇头笑道。
“放心吧,不会的。”
“短则半日,长则一日,军令就该来了。”
陈家老祖这话说得极为笃定。
虽然出于要隐藏自身存在的目的,他不好肆意宣泄神念查看城头战事的情况。
可从陈庶这些天来的禀告来看,负责守护城头的重甲营和城防营在蛮族昼夜不休的连番攻势下,已经尽显疲态。
在这种情况下,但凡那位年轻君侯是个合格的上位者。
就必然会动用到他们。
毕竟别人家的孩子死不完……
他们这些各家各宗的子弟哪怕跟虎狼锐士相比,只是乌合之众。
但要是作为填补城墙缺口的炮灰用一用,还是合适的。
当然陈家老祖对己方这些高门子弟颇为的精准定位,并没有在陈庶面前讲出来。
只是面色平静地对陈庶道。
“另外,不要觉得咱们这么做,只是为了那位君侯。”
“这也是为了咱们自己,为了涿郡陈氏。”
还未从老祖前半句笃定的口气反应过来的陈庶,再听得后面半句顿时有些不解。
“老祖的意思是……”
陈家老祖淡淡一笑。
“你不觉得君侯麾下……公孙一族的影响力太大了吗?”
这话几乎是一句废话。
他们这位君侯本身就出身镇辽军。
其麾下除了那些蛮族仆从以及文官一系,几乎全都出身镇辽军。
而镇辽军在某种程度上,则是那公孙度的私军。
所以哪怕明面上那位冠军侯已经从镇辽军中分离了出来,甚至就连其本身的定北将军一职,也与公孙度的镇辽将军平级。
可实际上这二者并未有任何半点分割的迹象。
见陈庶没能明白自己的意思,陈家老祖只能颇为无奈地继续道。
“这是咱们陈氏的机会。”
陈庶闻言,眼神依旧茫然。
机会?什么机会?
难不成老祖还想将辽东公孙取而代之?
甚至将文君那妮子推上侯府主妇之位?
如果真是这样,陈庶感觉自家老祖怕不是疯了。
镇辽军就不说了。
跟辽东公孙那个曾经在神都鼓弄天下风云的高门相比,他们涿郡陈氏充其量也只是个幽北土豪罢了。
又拿什么跟人家斗?
看着陈庶眼中一闪而过的畏惧与胆怯,陈家老祖瞬间洞悉了他心中的念头。
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
“不是我陈氏要跟他们辽东公孙斗,是君侯要不要让我们去跟辽东公孙斗!”
这话听起来有些绕,可陈庶终究不是笨人。
脑子里稍稍回味了一阵,便觉察出其中的味道来。
“老祖的意思是……侯爷可能会用咱们作为平衡公孙一族的手段?”
见陈庶终于露出几分朽木可雕的模样,陈家老祖嘴角刚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
下一刻,便听陈庶再次疑惑道。
“可这跟今日之事,有什么关系?”
陈家老祖刚刚勾起的嘴角一垮,有些丧气地瞥了他一眼。
片刻之后,才骂了一声榆木脑袋,解释道。
“君侯若用我等子弟上阵厮杀,必然会给我们一个名头。”
“哪怕只是一个别部、杂军的名号,咱们也有了插足军中的楔子。”
“只要日后君侯有心扶持,将来咱们未必不能在军中与公孙一族分庭抗礼!”
陈家老祖说到最后,声音压低了几分,可内里蕴含的情绪却颇为强烈。
感受到这股情绪的陈庶,心中莫名有些古怪。
因为他明显感觉到自家老祖明显将冠军侯的实力和地位,置于了镇辽将军公孙度、乃至整个公孙一族之上。
这……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不过陈庶很快便意识到老祖的修为和见识,远不是他所能比拟。
既然他这么说了,肯定是有他的理由。
而抛开这其中可能涉及的他不知道的内情,陈庶忽然发现老祖这般筹谋,确实有几分深谋远虑的意味。
于是赶忙作出一副叹为观止的姿态,感慨道。
“老祖思虑之深远!”
“庶,不及也!”
这声马屁一拍,陈家老祖颇为受用。
以手捻须,不无自得道。
“世事如棋局,行一步,当算百步,如此才能有所成算。”
说完这话之后,陈家老祖收敛起笑意,颇为严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