咽中鲜血按捺不住地流在地上,裴液立刻再次横剑在前,死死盯住了面前的男子。
而衣南岱没有再追。
他甩了下长枪,枪尖最后一点火焰就此熄灭,整个枪身被火洗过之后变得越加黑亮如玉。
男子立在原地,身上白衣三不存二,边缘已残成灰炭之色,不少地方露出搏动的肌骨,或轻或重的烧伤片片拼接。
他轻轻喘着气,提枪一言不发看着前方的少年,抬起手来,扯掉了眼上有些火残的绸带。
一双血管如老根的幽蓝眼眶。
虬结狰狞、诡异瑰丽,根脉拧如乱蛟,鳞纹片片如玉,男子如同生就一对蛟龙之眼。
而在这眼眶之中,一双冷漠的竖瞳正亮如明金。
裴液看着这名龙裔,缓缓直起身来,腹中禀禄重重地跳了一下。
心中不安的烦躁又上了一层,少年喉咙里再次压出同样的字眼:“.滚。”
他仗剑一掠而上。
————
祭境之中。
灰白的心境已再次笼罩了两人,李缥青心中,一根烛火已再次全黑。
李缥青感觉心神有些恍惚,但她确实是处于翠羽剑门的大殿之中。
也确实正面对着这张面孔。
“师兄.”李缥青怔怔道,她总感觉已经很久没有看见他了。
“师妹,你暂代掌门之位做得真好。”这身白衣还是一样仿佛散发着光芒,在曾经多少年的时光里,只要看见他,不管在烦扰什么事情,少女都会立刻安心起来。
白玉梁看着她笑道:“现在我回来了,可以把位置交给我了。”
“.”李缥青怔住。
是啊,师兄既然回来了,那我终于可以卸下担子了李缥青顿时感到一种久违的轻松,好像身心都明快了许多。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藏在几位长辈身后无忧无虑的感觉。
“当然啊师兄!”她立刻从主座上蹦了起来,“这本来就是你的位置——你去哪了啊师兄,这些日子我都要累死啦。”
然而白玉梁没有回答,他径直朝那主座而去,侧面瞧不清表情。
坐了上去。
然后男子转过头,对她露出一个微笑。
李缥青也报以一个同样的笑。
殿中的烛火开始晦暗熄灭,一切渐渐坠入黑暗。
真好终于结束了.李缥青轻松地看着这一切。
但在一切彻底没入黑暗之前,少女心中忽然升起一段没来由的心慌。
不对不对
“诶,喂!”她忽然开口叫道。
大殿坠入黑暗的过程停住了。
“师兄.你都什么还没问我呢伱知道翠羽现在怎么样吗?你知道七蛟洞现在什么境地吗?你知道怎么和天山——”李缥青忽然怔住了。
她看着殿上那个几乎已经没入黑暗的身影,许久才轻声道:“师兄.我也是翠羽嫡传,我觉得翠羽掌门.我好像能做得比你更好。”
殿上的身影抬起头来,看着她。
李缥青低了下头,失翠剑正挂在她的腰间。
“.我现在,也快要学完黄翡翠了。”
被颠倒淹没的烛光再次从漆黑粘稠的包裹中透了出来,一根崭新的烛焰明亮地燃烧在少女心间。
一切灰白褪去,李缥青看着视界中明亮的白光,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再次瘫坐在了地上。
这次的烛剑之灼没有上次那样强烈的情感冲击,但这种理所当然的顺畅于少女而言却更加凶险。
李缥青轻轻喘息几口,她已有些明白了这《传心烛》究竟为何物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