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裴液同样认真地点点头,当黑猫以如此严肃的态度说话时,那就意味着摆在面前的确实是一等一的“正事”了,裴液把这件事情提到了心里最高的一层,拿起旁边的《崩雪》,倚靠回了床头。
事情确实开始绷紧起来,欢死楼与杨颜之事尚悬而未决,今夜又添一悬案,水面之下,好几条看不清面目的蛟鳄掠过阴影,裴液却瞧不清它们的目的。
最重要的是,他在其中不过是一尾小虾,却同样觊觎着它们争抢的那颗龙珠。
这不是一个疏忽就会被撕碎吗?
就在这样覆盖下来的压力下,读着剑经,想着明日再次处于几位宗师之中的集议,几夜不曾安眠的裴液渐渐困乏。他将书扣在胸口上,这一次没有突然而至的人来打扰了,少年就此坠入了梦乡。
——
晨。
白露初晞。
金色成束的光芒落在床上,裴液睁开了眼。
太多事情压在心里的时候,人总是醒得很早,裴液有些怔忪地揉了揉眼,总觉得今天早上有些安静.甚至有些静谧了。
这种气氛令他很舒适,只是想到诸多要解决的问题,一时又轻叹一声,按了一下胸口的册子,挺身坐起。
“这本《崩雪》,可以给我看看吗?”旁边传来一道清淡的语声。
“嗯——”裴液迟钝地应了一声,动作忽地顿住。
一道清洁的白袂飘进视野。
整间屋子的安静平和仿佛忽然有了着落,裴液怔怔地转过头,亘古神人一般的女子就立在床边三尺。
一月别来,风神如昨。
裴液决没准备如此突然仓促的重逢,下意识拉了下被子,糟乱的床铺又映入了眼帘,他有些窘迫慌乱道:“明明姑娘.”
“抱歉,我昨夜见你灯火燃着,以为仍在读书。”明绮天解释道,“进来才瞧见你已睡了。”
“读书”两个字进入耳中,裴液顿时心脏一紧,晨起忽见的怔忪和懵乱一扫而空,他翻身笑道:“啊明姑娘一路上剑问得怎么样?”
“尚好。”明绮天略一颔首,伸手递来一瓶小丹,轻声道,“怎么受伤了?”
“.啊。”裴液低头看了一眼,其实就是那日尚怀通留下的伤,用了天山的药后好了大半,但毕竟没有彻底痊愈。
“打擂台打的。”
“服一粒吧。”
裴液拈了一粒咽下,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云琅山的药,好像确实比天山的药好。
然后他目光放到女子另一只手上,那剔透的神剑已在她掌中。
果然只有和这位女子在一起时,这柄仙灵一般的剑才不美得那样突兀夺目。
“琉璃,我这些日子有空就帮它治疗,现下已好了近半了。”裴液盘腿坐在床边,两手拄着脚腕,昂着头道,“早些时候每天总有七八个时辰不爱动,现在好多了。”
明绮天颔首,交还他:“多谢,继续劳烦你了。”
“哪里哪里。”裴液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他最近偏忙,很有些冷落这柄剑了,“多亏了它,我才这么快晋到四境。”
“确实是很快的进境。”
“对了明姑娘!”裴液身体前后晃了两下,还是忍不住笑,“那个.你猜我武比拿了什么名次?”
“恭贺你夺得魁首。”
“.”裴液有些泄气,“我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
“没,来的时候,我瞧见楼上挂着绸幅。”
“.好吧。而且,我没用雪夜飞雁哦。”裴液嘻嘻笑道,“就凭新学的一门拙剑,四生胜过了六生——那人还会半招意剑。”
明绮天点了点头,裴液兴致上来,那小玉剑和小木剑在手中连划带讲,将自己如何三次破敌细细说来。
黑猫已微微翻了个碧眼,但明绮天确实认真听着,安静地看着少年指上的小剑,构想着这一场剑斗。
裴液讲毕,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
“不错。”明绮天点了点头。
裴液摸头一笑,脸上的得意已掩饰不住。
女子继续颔首道:“把残剑走成邪路,一般是悟性不够的原因,《概论》后篇中说‘意境须和’,你能以此理勘破那一剑,想必是已读得很深很透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