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牧的目光依然盯着那些宁州的子弟们,他的声音沙哑而沉闷,他艰难地说道:“别……”
“别认命。”
那三个字眼来的模棱两可,来得让台下的百姓与台上的对手都为之一愣。
接着,他忽然握紧了手的刀。
浑身的气力在那一瞬间被他灌注于自己的刀身之上,刀锋一荡直取童不破扼住他颈项的手臂。
童不破未有料到这时的萧牧竟然还有反击的力量,他的心头一惊,却来不及再运气内力抵御,不得已之下,只能松开抓着萧牧的手臂,脚尖点地,身形退避。
他的反应已经极快,在察觉到萧牧意图的刹那,便猛地退避,但如此的做法虽然躲过了被斩断手臂的悲惨际遇,但手背之上依然因为速度慢上了些许,而被刀锋割开了一道血痕,鲜血不住的流淌。
童不破不可置信的盯着自己洁白的手背上那道触目惊心的伤痕,血红色的鲜血流淌,映照在他的双眸之中,他的瞳孔也在那时被血光所浸染变得赤红。
他转过头看向那以刀杵地,狼狈站起身子的男人,怒火在他的胸中翻涌。周身的五道神门共振,幽绿色的光芒荡开,一尊尊身高三丈手握绿色长刀的事物从虚空中显现,杀气凛冽的盯着萧牧。
是大孽界!
魏来一眼便认出了这功法,他曾在那位死在他手下的天阙界世子宋斗渊的手中领教过这法门。只是相比于宋斗渊这位童不破所施展的大孽界显然强出不止一筹。
“你得死!你得为你的顽固付出代价!”童不破盯着那连站立都成问题的男人寒声言道。
但男人还是没有在他的身上驻足半点的目光,他依然看着那些台下的宁州子弟,幽幽低语道。
“六十年前,茫州被割让,宁州三面环敌。鬼戎当我我们是待宰的羔羊,齐国将我们视为可任意拿捏的玩物。朝廷弃我们如敝履,只想着固守宽固二州。”
“但宁人不愿做亡国的奴隶,不愿生我们养我们的土地上被外人的铁蹄践踏。”
“所以有百万三霄军在边关埋骨,有无数将军侠士以身殉国。”
“他们不认命,所以才有了诸君今日短暂的太平,才有了让燕庭朝堂歌舞升平的短暂盛世。”
说道这处,男人瞟了一眼一旁面色难看的袁袖春,只是一眼,他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似乎多看上一息,他都觉得恶心一般。
“燕庭忘了他们的太平盛世是何人给的,是多少条和他们一样的性命填起来的。”
“但我们不能忘,我们曾与他们生活在同一片土地,拥有同样的一草一木,我们的祖辈曾与他们一同在边关奋战,寒便同袍,死便同穴。”
“他们不曾认命!”
“所以诸君也不能认命!”
男人这样说着,他的身子再次站直,他咬着牙忍着剧痛挺直了自己的腰身,亦再次握紧了手中的刀。
他看向那些虎视眈眈的孽灵,眸无惧色,刀无退意。
“今日我为诸君死战,诸君有心,承我此志。”
“管他燕庭浑噩,北境虎狼,诸君志存,天必佑之!”
萧牧说罢这话,身形猛地杀出,手中的长刀挥舞,斩向那些孽灵。
宁州的子弟扑通跪下,身旁那些宁州百姓也随即跪拜在地。
他们的身子颤抖,他们的眼眶泛红,但目光却直直的注视着那握着已经钝开的刀刃,却依然奋力搏杀的身影。
“天佑宁州!”
不知是谁忽然发出这样一声高喊,人群的情绪像是被点燃了一般,于是乎一声声“天佑宁州”的高呼在人群之中,在这翰星碑前不住的荡开,又汇聚在一起,山呼海啸一般,响彻不惜。
魏来咬紧了牙关,盯着萧牧,他看着对方一次次被孽灵所击退,又一次次站起身子。看着他握刀都在打颤的双手,看着他流淌一地的血迹。
他终于无法在按捺住在他心头翻涌的情绪……
去他娘的翰星大会。
他在心底这样骂道,就要不顾一切的冲上擂台,可他方才调集起自己周身的灵力,身子却忽的一震。
他感受到了某种奇异的气息在人群中铺散,他不禁沉眸看去,那铭刻着佛魔之相的第一道神门不由魏来自主的运转开来,一道气机涌入魏来的眉心,魏来的双眸中泛过一道金光,在那光芒加持下,魏来看见了一些旁人无法看清的东西。
“天佑宁州”的高呼在响彻,百姓们在跪拜,而随着那一声声高呼,一道道微不可察的金色光点从那些百姓们的体内溢出,缓缓的飘向擂台之上,那些金色光点极为稀薄,但数量却太过庞大,他们汇集在了男人的头顶,化作一道耀眼的金色海洋,金色海洋之中,一道金光照下,源源不断的注入男人体内。在那些金色光点的注入下,男人本已迟钝的攻势渐渐变得凌冽,胸前五道黯淡神门又一次绽放出了璀璨的光芒。
甚至在男人的左腿处,一道闪着光芒的轮盘在金光滋养下开始渐渐凝聚成型。
魏来的心头一震,他骇然的盯着这一切……
他意识到……
他要破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