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几位不必在意,宋某这刀磨了几十年,也磨的差不多了。”
“这院子即便还在,我也不会再住了,如今毁去也好,正好算是不破不立。”
宋缺朗声长笑,目光扫过遍地荒芜的庭院,淹埋在灰尘中的几把名刀,依旧完好无损的磨刀石,眼眸中稍稍有些复杂。
仿佛,看着自己逝去的青春……
“爹爹,你打算放下破碎虚空了?”
宋玉致一怔,眼中露出一丝喜悦,欣然道。
“你这话说错了,爹爹未曾证得破碎,压根没有资格谈及放下。”
“不过,爹爹以后确实不打算在磨刀堂整日悟刀,韶华白首,赌那一丝缥缈玄机。”
宋缺微笑道:“舍刀之外,再无他物,现在想想,也非刀道至境。”
“宋兄觉得,何为刀道至境?”
林轩问道:“手中无刀,心中也无刀么?”
“这种话就近乎诡辩了。”
“练刀之人,练得心中无刀,那要刀作甚?”
宋缺淡淡一笑:“况且,如今宋某手中之刀也放不下。等天下大定,再议及放刀之事也不迟。”
“甚好。”
林轩点了点头:“便按我们之前商议行事?”
“嗯,既然佛门反复强调他们出家之人,四大皆空,那这至尊之位本来轮不到他们说三道四。”
“宋智,你即刻传命给净念禅宗主持了空和尚,以我‘镇国公’的身份,命其妥善封存和氏璧,待新君登基方可献于朝廷。”
宋缺淡淡一笑,眼中闪动着睥睨天下的刀意:“若其不肯的话,净念禅宗便为我宋阀之敌!”
“禀阀主,那净念禅宗跟慈航静斋一样,如今为白道魁首,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何必……”
宋智劝了两句,见到宋缺微微皱起眉头,心中顿时一怂,连忙改口道:“下官领命!”
他虽然是宋缺的亲弟弟,但宋阀完全是宋缺的一言堂。
真要是顶撞阀主的话……
哪怕被直接赐死,也不算什么离谱的事。
“传本阀六品以上官员,即刻前往议事厅。”
“传我军令,即刻起文武官员取消一干休沐,外出将士令其尽速回返,全军待命!”
宋缺目光扫过众人,声音平静:“我宋阀偏居岭南三百余载,如今也该去见一见天下英雄了。”
“是!”
宋智宋鲁等人目光对视了下,纷纷露出兴奋之色,急步走了出去。
他们经常代表门阀行走江湖,也不时跟白道打交道。
跟佛门的关系,其实还不错,算是表面兄弟。
但如果阀主终于打算出兵征讨天下的话……
宋阀上下,人人都有光明的未来。
那时候,表面兄弟就不够看了。
哪怕跟那群和尚尼姑拼个你死我活,也无所谓的。
宋阀以武为本,上上下下都是武德充沛之辈,比起那些高门大阀要务实许多。
“石兄,既然来了,便出来一见吧。”
见到宋智等人离去,宋缺目光遥遥望向远方,沉声道。
“宋兄风采不减当年。”
清朗儒雅的声音响起,石之轩依旧一袭儒袍,出现在数百米外。
一步迈出,石之轩宛如从有转无,再从无转有般,瞬息跨越了数百米的距离,出现在众人面前。
“圣门石之轩拜见圣君。”
石之轩目光扫过众人,向着林轩微一躬身,朗身道。
这一刻,石之轩给人一种极为怪异的感觉。
似乎他站立不动的身影仅仅只是一道残影,身体看似停留在原地,实则早已离去。
出入于有无之间,静中含动,静里生动!
“邪王一路辛苦了。”
林轩微微一笑,伸手拍了拍石之轩的肩膀。
“……在下见过圣女。”
石之轩有些无语的看了看林轩,又向着邀月拱了拱手。
“邪王客气了。”
邀月神情有些凝重,认真还了一礼,肃然道。
她曾和石之轩交过手,对石之轩的实力还是有比较清晰的认知。
在长安的石之轩,由于受到精神分裂的困扰,动手之时需要压制自己的情感。
整个人如同一根拉紧的弦线,给人少许可乘之隙。
虽然,还是顶级的高手,但显然不及宁道奇那种鲲鹏齐天的逍遥之意。
可现在眼前的石之轩,却仿佛脱胎换骨的变成另一个人一般。
给人一种面对万事万物,都能潇洒从容、游刃有余的姿态。
或许真正意义上,没有破绽的石之轩,就该是这个样子的。
邀月尝试了下,发现自己居然无法锁定石之轩的气机。
有没有神经病,差别这么大的么?
听说这厮还是因为不小心把老婆坑死了,才沦落到之前那样子的。
所以说,痴男怨女不值得。
感情这种事情嘛,还是阳光一点,顺其自然一些。
嗯,本姑娘现在就淡定了许多……
气坏了脑子很难治的!
想到这里,邀月心中稍稍有些得意,觉得自己的心境还是要比这位石邪王成熟一些的。
“以前石兄的幻魔身法和不死印法,虽是绝顶武功,但两者只是互相配合而已。”
“却不想,阔别二十载后,石兄已将两种功法重新汇合,结成完美无缺的一个整体,再没有半点破绽瑕疵。”
宋缺眼中锋芒一闪:“见到石兄这般样子,宋某又生出一战的念头。”
“宋兄适才跟圣君一战,刀法时而如龙飞九天,时而如蛇潜地深,无誉无毁、不滞於物,确实乃刀道至高境界。”
石之轩淡然道:“但如今宋兄精气神皆未恢复,若要强行跟石某交手,怕是有败无胜。”
“此事不需石兄来提醒。”
宋缺面色平静:“适才宋某跟林圣君一战,见林圣君身具真龙之气,可为天下之主。故而宋某有意率本阀,辅佐林圣君登基为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