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玉琅仰起脸来,望向自己心血之下这处绝美的行宫。“其实我去御尺桥,还有一件无人所知的原因。因为夜昙海下,有这世上最好品种的珊瑚。蟾桂宫那株斛光桂,便是从那里来的。而‘钿璎累累佩珊珊,婥妁腰肢轻婀娜’,珊妁,妁约珊佩,这么好的名字……理应配得比蟾桂宫更美的珊瑚,最好的工匠打磨出最精的雕佩。”
墓幺幺此时终明白眼前这座宫殿到底与之前所见的哪里不同了。
当年那时这座宫殿整体的外形便是一座金丝雀鸟栖于青枝,而如今那雀鸟的外形已经被彻底改造。金色的光芒已经完全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艳丽绝美不可方物的红,那是夜昙海才有的红色珊瑚雕刻出的,一对鸳鸯玉佩。
他垂目望向她的眼睛,看着她眼睛里涌起的震惊,却感到无与伦比的满足。“我为这天下最好的女子,准备了这世上应当配得上她的一切。”
暮光照耀下才能看清,狐玉琅今天额上佩了极细的绦银丝线穿过银发间,编在耳后垂下。精致至极的纤细鎏银,其上盘着星星点点的狐尾绒羽,不仔细看,便会以为他鬓边那些是落下的玉雪那样晶莹剔透。
他轻启唇,风一吹,光影嶙峋地跌在他唇,那唇,绯得极艳。“当然,也包括这世上最好的囚笼。”
风猎猎地吹入她的心扉,模糊了她的眼前。其时因为贪欢而忘记注意的细节,如今铺陈在她的眼前。当时那栖于青枝的金雀鸟四周全部是悬崖峭壁,如今雀鸟换成了珊瑚环佩,横陈于这四面的天堑之中,上是陡峭的山峰尖魁,下面是万丈深渊,前后都是峭壁。
这本就是一囚笼。
在狐玉琅倾覆了为另外一个女人编织的网之后,流连于这座华美的宫殿每一处角落时……他是如何不动声色地将“珊妁”这两字惦念于唇齿之间,又是多少个日夜里沉寂无人自省心事事浮起过她灿然的笑靥,无人得知。
他坦然自若,敛于颜色。
却已胸有成竹的稳操胜券,亲手为她套上枷锁。
——于我胸中那跳动之处,本就是囚笼一座,是你非要闯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