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微凉的海风吸入肺里压住心中的怒火,鞠躬自我介绍:“在下源稚生,卡塞尔学院2003级进修班毕业,代日本分部接待三位,欢迎各位光临日本。”
楚子航微微点头致意,然后怀抱长刀闭目养神。
恺撒挥挥手算是打招呼了,不咸不淡地说:“我知道你们日本人的笨规矩多,但是在我面前,不需要搞那么麻烦,自我介绍的流程可以省略,开车吧。”
在恺撒看来,仅仅是个开车接机的家伙都要互相自我介绍再寒暄一番的话效率就太低了,司机负责开车就好。他并没有丝毫瞧不起司机的意思,加图索家的少爷从不会瞧不起某个特定的人,除了寥寥几人,其余任何家伙都不被他放在眼里。
只有路明非像个正常人,朝源稚生认真回复了一句:“前辈好。”然后又变成那副死盯着他的诡异模样,让源稚生以为自己脸上是不是开了朵花。
源稚生再次深呼吸,不然他怕怒意会像爆发的富士山般喷涌。他拿起一张文件递到恺撒面前:“恺撒·加图索君,你是这次小组的组长对吧?这份文件需要组长的签字。”
文件是全日文的,没有翻译,恺撒随意地扫了一眼,一个字都看不懂。他不懂日文,这个小组里唯一懂日文的是路明非,报过日语班还自学过,但水平大概也不足以逐字逐句解读这么密密麻麻的一封文件。
“这是……接机和酒店的账单?可以开支票支付么?我的信用卡不知道塞在哪个行李箱的角落,很难找。”恺撒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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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这是免责条款和你们的遗体处理方案。这次的任务风险系数很高,日本分部无法百分百保障你们的安全。如果你们不幸遇难,遗体将被空运回各自的家乡。”源稚生面无表情。
他扫过恺撒三人的眼睛,想从中看出惊惧或是失措。他想提醒这些神经大条的男孩,这是一次危险的任务而不是什么好玩的游戏,他们在和死神打交道,稍有不慎连性命都保不住,知道了自身处境后还能笑得出来么?
“不错,你们办事很周全啊,我不喜欢在你们日本办追悼会,气氛太严肃了。”恺撒大方地接过文件提笔就画,字迹飘逸,就像明星随手签给粉丝的签名一样,“把我运回波涛菲诺就可以了,我家那边办追悼会气氛没那么沉重,我希望我有个欢快一点的葬礼。”
他的语气似乎并不是在签一份遗体托运协议,而好像是在邀请源稚生要不要考虑以后也去他的家乡办一个欢快的葬礼。
“我来帮他签吧,他是我师兄,我们老家是一个地方的,高中都读一个学校。”路明非指了指熟睡的楚子航,“不过你们想省钱的话,把我俩随便找颗樱花树埋了也行,师兄应该也不会介意……不对,最好把他运回去吧,他妈妈还在家等他。”
源稚生收起文件,灰头土脸,像是打输了一场仗,并且是惨败。
“虽然你们没安排和服少女和黑衣男夹道相迎,但至少你们很体贴,还能考虑我们的遗体归属。”恺撒友好地拍了拍源稚生的肩膀。
源稚生的胸腔剧烈起伏着,他很讨厌别人碰他的身体,但这已经是短短五分钟内的第二次了,还是一个浑身笼罩在香水味里的毛茸茸的意大利男人。他很想用力推开对方然后破口怒斥:“你以为你是谁?少用‘你做的还不错,但和我想的仍有差距,期待着你的进步’这种顶头上司般的语气对我讲话!”除此之外,他还想朝那张自以为是到极点的脸狠狠揍上一拳,看着对方鼻血横流他也许才能稍稍觉得爽快那么一点点。
可他做不到,因为虽然对方笑容灿烂像个傻逼,却没有丝毫恶意。于是他开始劝自己说这些人都是神经病,和神经病计较的话自己也会传染神经病,对待病人应该要尽量温柔和有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