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我们部族的联盟,必须喝了酒、祭了神明,歃血为盟,才算成立。只要与我为盟,我绝不背弃。”
“绝不背弃?”骑士长冷笑了一番。他没指望野蛮人多卖力气。权当是沿袭对方的传统。
帐外摆了祭坛和供桌,部族的巫祝站在献祭的畜牲一旁,手里握着猎刀。一张杂物箱拼出来的长桌上摆了酒碗,是为即将参战的诸位勇士和前来谈判的北方骑士准备的。另有族人抱着酒坛站立在不远处。
克莱蒙德瞥了一眼野蛮人的浊酒。淡绿色的汁液,气味也不太好。
“酗酒也是罪过。阵前不饮酒,是我们骑士团最基本的规矩。我不能破例。”骑士长断然拒绝。
安塞尔却一点也不介意劣质的酒——又不花钱咯。
他想尝一口,扎卡力拦住他,“仪式尚未开始,现在还不能喝。”
一切开始前,部族的巫祝会献上畜牲为结盟的仪式祈祷,并向兽主卜问前途。
安塞尔这家伙根本不讲规矩,那边宰杀牛羊啊、歌谣舞蹈都和自己没关系。他随手端起酒碗,一直不怀好意地盯着扎卡力,眯眼偷看蛮族首领的一举一动。
“想不到希林你这小家伙,在老家还有这么高高在上的兄弟,跑出来装什么可怜!白白浪费小爷我的感情。”说完他淦了一碗。“先干为敬——!”
扎卡力虽然一言未发,表情上显出了十足的戏份。他眉梢微微一挑。
“哟,这家伙什么意思,和我比酒量?”
蛮族人斗酒,讲究个公平起见。因为他们的碗都是手工制品,大小不太一样。既然比酒量,当然是两个人喝一个碗。扎卡力二话没说端起那只空碗,身后的仆从帮他满上。
年轻的首领微微侧过脸去,翘起酒碗一饮而尽。喝完了还翻过酒碗示意自己一滴都没耍赖。
安塞尔一见这架势就来劲了。“嘿!论酒量我在埃塞斯称第二,都没人敢当第一!”
他夺过酒碗又来个吨吨吨。
扎卡力毫不逊色,跟着一个吨吨吨。
一连喝了三碗,安塞尔稍微有点上头。他耍了点小心思,自己倒酒而且没有倒满。扎卡力一见他使诈,立即伸手扶着酒坛,又教了他一个荒原上的规矩——酒碗放台子上,端平了,倒满,一直到和碗口齐平。一滴也别想耍赖!
“嘿嘿,有你的。干哈,干了!”这几句根本用不着翻译。
当然安塞尔也盯着扎卡力倒酒,而且他更坏一点,还知道什么叫表面张力。他给蛮族首领倒的那个酒,特别满,刚刚好没有溢出来。
二人还互相盯着,喝酒的时候,一滴也别想洒出去。
一碗接着一碗,脚边多了很多空坛子。
起初安塞尔觉得野蛮人这酒提纯得太差,度数低,没啥。喝多了才发现后劲特别足。他现在已经脱了靴子盘腿瘫在草地上了。一见他这么能喝,部族勇士纷纷投来赞许的目光。野蛮人有一种很不科学的识人道理——一个人能喝,这个人就一定非常坦诚。
扎卡力本来酒量特别好,这次算棋逢对手。看安塞尔差不多了,他自己还行。就也坐下身,递给安塞尔一坛子。
安塞尔一愣:“还有?”
当然还有啦,扎卡力举起另一个坛子朝这位兄弟示意,然后自己抱着坛子喝起来。
“告诉你,我从小混社会喝到大的,整个埃塞斯我最能喝。”
安塞尔举起坛子咕咚咕咚,引得围观的野蛮人一个个叫好助威。
这一坛子都喝光,他不仅头晕脑胀,而且整个人都不太正常。
扎卡力稳稳当当地放下酒坛子。拍了拍安塞尔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兄弟。现在认我是兄弟了吧?”
“等会——!等一下……”
安塞尔不想认输,太没面子。他这人小心眼儿,以为扎卡力在嘲笑自己。他心想,“这货难道是无底洞?拉倒吧,喝了这么多,他应该不会欺负希林了。我先躲一会,保存一下实力。”于是又说:
“喝了这么多,让我消化一下。我去撒尿,你等着我别跑……”
蛮族的翻译转达了这句话。扎卡力心领神会放他走。
安塞尔后面的事情都断片了。第二天听人说,他喝高了以后,一个人光着屁股在草地上跳舞到天亮。鬼才信!
而且据说他喝醉了以后,学野蛮人的话学得特别流利。当然醒了之后也不记得了。
但是总的来说有一点绝对没错,安塞尔是个值得信赖的人。他非常坦诚,醉到断片以后仍旧具有可贵的品质。
扎卡力在他喝高了以后曾经走到他身边,拍着他毛茸茸的胸脯,语重心长说了句:“兄弟!”
安塞尔居然学出一模一样的一句“兄弟”回应他。
而结盟一事在酒兴下顺理成章地完毕。扎卡力还拉着希林喝了歃血的酒,果然真是个无底洞。
作者在这里倾情提示:适度饮用,切忌酗酒。不要看小说里瞎扯,作者自己根本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