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轻人倏然抬头,看向夏初见。
脸上那股无法言喻的悲伤,还没来得及消失,就这样猝不及防撞入夏初见眼底。
夏初见对他的戒心,莫名其妙减低了。
她想,这种伤痛,应该是做不了假的吧?
至少她还没有在任何人脸上,看见这种痛到仿佛失去自我的伤感。
夏初见心想,如果这年轻人不敢上去,那就说明他心底有鬼,她也不用再纠结了。
而只要这年轻人敢上她的飞行器,夏初见相信,哪怕这家伙是造假,她也能轻而易举拿下他!
结果那年轻人毫不犹豫地说:“有!希望没有太打搅您!”
他跟在夏初见后面上了飞行器。
刚进来的时候,他明显对飞行器很是陌生,局促地站在舱口,不知道要坐到哪里。
夏初见指了指自己旁边副驾的位置,说:“坐那儿,绑好安全带,我这就带你起飞。”
这年轻人绑好安全带,夏初见已经启动飞行器,飞上天空。
她这架飞行器是有合法飞行执照的,因此可以在木兰城内飞行。
为了以防万一,夏初见带着这年轻人,直接飞出了木兰城,来到北面的异兽森林上空。
这里离她家的庄园也有一百多公里,已经深入到异兽森林内部了。
在这里就算发生什么事,也不会影响到自家庄园。
夏初见把飞行器降落在异兽森林里的一处空地上,然后看向那年轻人,说:“现在你说说是怎么回事。”
那年轻人刚要开口,夏初见伸出一根手指制止他,说:“别急,先听我说完,你再说话。”
夏初见是习惯把握对话节奏的。
那年轻人听话地点了点头。
夏初见看了他一眼,说:“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以前在哪里做事?家里有什么人?”
这年轻人说:“我叫齐越,是风海市人。我是孤儿,在风海市孤儿院长大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在来这里之前……”
他似乎踌躇了一下,但还是垂头说:“我在来这里之前,被判官组织绑架,在风海市一处据点被关了三年多。”
夏初见心里一跳。
这居然是一个被判官组织绑架过的人?!
那他是怎么逃出来的!
这人说的话,可信吗?
夏初见脑海里一瞬间闪过这些念头。
她不动声色瞥了一眼飞行器的控制台,确信这里的监控开着,正对着整个机舱。
但她还是不放心,右手不动声色搭在左手上,轻轻点开左手手腕上量子光脑腕表载体的应急按钮。
她这个应急按钮连接的账号,是孟光辉的量子光脑账号。
可以即时传送文字和语音。
视频也可以传送,但是夏初见为了不惊动那个名叫齐越的年轻人,就没有开启量子光脑腕表载体的摄像头,所以没有视频传送。
但是语音足够了,而且收音设备开启的时候,没有什么动静,齐越不会知晓。
孟光辉此时正在和霍御燊、康善行开会,复盘上一次行动的全过程,总结经验,吸取教训,为下一次行动做准备。
就在这时,他又听见了那令人“头秃”的提示音。
而且这一次的提示音,尖利而急切,仿佛对面的人遭受了极大危险,十万火急。
孟光辉猛地停止自己的讲述,低头看了看。
然后就看见一连串语音传送过来。
孟光辉犹豫了一下,还是对霍御燊和康善行说:“霍帅,善行,我那下属,好像启动了应急按钮,给我传了一些语音。”
康善行惊讶地张大嘴,说:“不会吧?!又有人要去杀你下属全家?!她是什么香饽饽啊?她家是有特种金属矿吗?!”
霍御燊神情冷肃:“……播放。如果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你负责责罚你的下属。”
孟光辉下意识为自己的下属说话:“霍帅,初见不会不知轻重,她是个很有分寸的人,一定是很危险了,她才启动应急按钮!”
“上次她全家被人追杀,她都没有启用应急按钮,可见这一次更危险!”
霍御燊没有说话,只是眉目更加冷峻森严。
孟光辉不敢再为夏初见说话了,直接摁了播放。
结果他的量子光脑腕表载体传出来的,却不是夏初见的声音,而是个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那年轻男子在说:“……我是在被判官组织关押的三年里,认识了虞忘忧。”
“她比我晚两年被绑架,刚过来的时候,性子很烈,天天想跑……”
“那些人不是东西,见她不服从,就用了很多手段,丧尽天良,终于把一个好端端的姑娘,折磨的精神失常。”
“后来把她玩腻了,就扔到我们那里,只给她最低的生活供应。”
“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已经神志不清,但只有一个信念,她要回家,她要回到自己父母身边。”
“我从小没有父母,不理解这种感情,可见她实在太可怜了,就暗地里多照顾她。”
“其实我也是被绑架关押的,根本没有多少能力照顾她。”
“我能做的,只是让她能够有吃的,有喝的,不被我们中的……一些助纣为虐的人欺负。”
“我照顾了她接近一年,她的神智有所恢复。”
“有时候,她能认得出我是谁,对我很依赖。”
“但是大部分时候,她谁都不认识,谁靠近她,她就会大喊大叫,不要命地跟人撕扯……”
“我为了保护她,也经常跟人干架。”
“有时候打得过,有时候打不过。”
“打得过的时候,她会为我拍手欢笑。”
“打不过的时候,她会呲牙上去咬那些人。”
“然后像个小孩子,给我的伤口‘呼呼’,告诉我‘呼呼’就不痛了……”
“你知道我当时看见她那个样子,心有多痛吗?”
“我看得出来,她是好人家的姑娘,从小也是被父母捧在手心里长大的。”
“就因为太出色了,被这群判官组织的人相中,想让她做圣女,可她不愿意,死都不愿意。”
“那群邪教的人就对她用尽各种手段,只为了让她屈服。”
“她不肯,宁愿疯了也不肯。”
“我都没她那么坚强,我早就麻木了,那些人绑架我,也是说我有什么‘圣子’潜质。”
“我不在乎,只要不杀我,‘圣子’就‘圣子’吧,直到我见到她。”
“说来你可能觉得不信,在那种肮脏黑暗的环境下,我和她相依为命,才觉得那种黑到看不见边的日子,还有点盼头……”
这时夏初见的声音出现了,似乎有点哽咽,但很快止住了。
她在问那个人:“你说虞忘忧已经精神失常了?那她后来好了没有?”
那年轻人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没有。自始至终,她就没有好过。”
“去年年底,那些人又把她带出去,不知道做了些什么,回来之后,她疯的更厉害了。”
“每天翻来覆去只说一句话‘我是虞忘忧’、‘我是虞忘忧’……”
“她不再认识我,当然也不认识任何别的人。”
“我虽然很心疼她,但是面对那些穷凶极恶的判官组织,我也没办法,只能尽自己的最大努力照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