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训会意,立即上前对赵匡胤说:“太尉,臣前来衙署的时候,遇到了令弟与张师黯,已经从唐国回来,说有要事禀告。”
赵匡胤一愣,苗训这人向来说话谨慎,今天怎么不着调?明明是问你们要不要开战,怎么一杆子打到赵匡义、张洎身上了?
再一看赵普,也是低头不语,心中疑惑,就吩咐道:“让他们进来吧。”
赵普、苗训偷偷对视一眼,脸上都闪过一丝不容易觉察的苦笑。
二人何等聪明!
他们早就猜到了,赵匡胤根本就不想开战,但这句话,是不能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的,否则,就会引起众将领、军队的不安,如果连赵匡胤都怯战,那对手该是如何强大的存在?
所以,“不战”这句话,只能由别人来说。
赵普、苗训两人又不想当冤大头,于是,就把刚刚回来的赵匡义、张洎推出来了。
片刻,两个倒霉蛋儿走进来,张洎没太大变化,脸上还有喜色(老婆、儿子带出来了),倒是赵匡义,脸色有点不对。
“匡义,你脸怎么肿了?莫非,到了江南水土不服?”
赵匡义脸都黑了!
水土不服,太他妈不服了,老子不服,李煜,你丫给我等着!
“兄长,无碍。”
赵匡胤没多想,问道:“此番江南一行,李煜怎么说?”
一提起“李煜”这个名字,赵匡胤就压不住火,这个废物李六郎,摇身一变,还敢称帝了!
小主,
张洎很懂事,直到赵匡义心里憋屈,主动当起了“嘴替”,一五一十地将李煜的要求、探听的情报、所见所闻等消息,都传达给了赵匡胤。
听完之后,赵匡胤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低下头,许久没有说话。
赵普、苗训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因为张洎的汇报当中,有一句话是“确定唐国增兵五十万,意图淮南旧地!”
这就够了。
“太尉,我军占据黄淮,平原居多,易攻难守,如果唐国大举增兵,伺机越过长江、抢夺失地,恐怕会腹背受敌。”
尽管摸透了赵匡胤的心思,赵普说这句话的时候,仍然是小心翼翼的。
赵匡胤抬起头,眼角有些发裂,沉声说道:“则平所言极是,我与抱一之间,不过是误会而已,本不应该刀兵相见。”
苗训趁机说道:“太尉明鉴。有道是,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眼下看来,唐国才是最大的威胁,盼着我等鱼蚌相争。”
赵匡胤粗重地喘了一口气,问道:“匡义,你觉得下一步该如何?”
赵匡义也听说了汴梁发兵的消息,若是往常,他一定会尽力表现,争夺先锋官,好好跟张永德打一场。
但是,从江南回来的一路之上,张洎不断地灌输“肺腑之言”,也让他心境有了变化。
胜仗打得越多,大哥的地位就越稳,将来,也就没自己什么事儿了。
“兄长,则平曾说过,想要平定天下,势必先南后北。依臣弟来看,还是要避开张永德的锋芒,保存实力,先稳定两淮之后,再从长计议。”
赵匡胤点了点头,自己这个蠢蛋弟弟,也算有点用途,自己有台阶可下了。
“好吧,就依诸位的意思,大军撤出许州,开拔陈州。”
张永德气势汹汹地扑向许州,到了之后才发现,赵匡胤玩了一手“总退却”。
许州驻军全线南撤之后,原本在扶沟、鄢陵、太康的驻军,也快速南撤,沿着贾鲁河,人马、车辆、辎重等延绵几十里。
骑在马上的赵匡胤,脸色依旧不好看。
议事的时候,他之所以情绪变化剧烈,并非是因为南唐要求归还江南十四州这个条件,而是张洎无意间说起,宴会之上,身为贵妃的小周后献艺。
周嘉敏,她竟然嫁给了李煜!她怎么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