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绝无虚言?”岑思卿直视萧博衍,沉声问道。
萧博衍迎上岑思卿的目光,坚定地点了点头。
岑思卿闻言,缓缓起身,步至书案前。他静默片刻,似在胸中权衡万千思绪,而后终是提笔,轻蘸墨池,在信纸上一气呵成。待墨迹干透,岑思卿又仔细审视一番,确认无误后,方才小心翼翼地将书信折叠妥帖。
岑思卿盯着手中的这封信函,目光微垂,迟疑了片刻才递至萧博衍手中,郑重托付道:“交给他。”
萧博衍一愣,将信函接过,小心收入怀中。他再次抬眼望向岑思卿,只见对方眉宇间仍锁着一抹淡淡的忧虑,神情异常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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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骞北之地,寒风如刀割般肆虐,卷起了漫天尘埃。
一名身着灰袍的信使,手中紧攥一封密封得严严实实的信函,站在忱王府中堂之外。他双手托信,脸上写满了惊恐与不安,眼神不时地瞥向中堂那扇紧闭的木门,双手止不住地颤抖。
中堂内,烛光昏暗,光影斑驳,映照出几分阴森与诡异。偶尔,一阵阴风吹过,带动着窗棂吱嘎作响,如鬼魅般的人影偶尔闪现在上,伴随着几声不似人间的凄厉惨叫,穿透厚重的门扉,直刺门外每个人的心头,让在场的侍卫和下人皆是面露惧色。他们相互对视间满是惊恐,却无人敢上前查看。
终于,在经历了漫长等待后,中堂之内那令人心悸的惨叫声突兀地戛然而止。随之而来的是一片死寂,静得只能听见外面寒风呼啸的声音。
信使站在风中,不禁瑟瑟发抖。他微微抬头,目光穿过夜色,再次落在那扇紧闭的木门上,心中既有期待也有畏惧。
就在这时,一阵更加沉重的脚步声自门内响起,打破了周围的宁静。紧接着,那扇木门缓缓开启,一道黑影伴随着门外漏进的微弱月光,缓缓步出。信使见状,连忙低下头,生怕自己的目光会冲撞来人。
月光渐渐勾勒出那身影的轮廓,一双深邃如寒潭、冷冽似冰晶的眼眸,轻轻掠过院中众人,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步伐稳健地向信使逼近。
信使目光所及,唯见来人足蹬绣有蛟龙暗纹的皂靴,靴底斑斑血迹,触目惊心。他心中一惊,不由自主地微微后撤半步,未料手中紧攥的信函已被人悄然夺去。抬眸间,正与三皇子那沾满飞溅血渍的脸庞及衣襟相遇,信使顿时面如土色,身躯一颤,连忙躬身垂首,大气不敢出。
阴冷的月光之下,三皇子手中紧握一柄锋利长剑,剑锋犹带未凝之血,滴滴滑落在地,看得信使胆颤不已。
三皇子以那双沾满鲜血的手,轻轻挑开信函的封口,粗略浏览其内容后,竟骤然间仰首,爆发出一阵长笑。那笑声中充满邪气,让在场众人皆是一惊,面色骤变,惶恐之下,纷纷跪伏于地,不敢稍有动弹。
就在这慌乱之际,信使嗅到一股浓重的血腥之气,悄然自中堂深处溢出,瞬间令他心头一紧。于是,他强自镇定,缓缓抬眼,瞥见了那扇半掩的大门后,中堂之内显露出的骇人景象——屋内血迹斑斑,遍地狼藉,宛如修罗场一般,令人毛骨悚然。而更深处,暗影重重之中,隐约可见一人横卧,静寂无声,好似一截朽木,没有了任何生气。
“回去转告母后,她的嘱咐,本王已悉数领受。”
三皇子语带戏谑,那双眸中却闪烁着邪异之光,杀意凛然,丝毫未减。
信使闻言,身躯不由自主地颤抖,连忙应承。随即他强忍恐惧,匆匆起身,不敢有丝毫迟疑,如同逃离梦魇般,快步离开了这宛若人间炼狱的忱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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